第10章

周亚楠离开后，封彦臣看着窗外的景色，许久没有说话。

做出这个决定，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有多痛苦。

小赵敲门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

“封总，夫人的父亲住进ICU了，突发心梗，您…要不要去看看。”

封彦臣身子猛的一震，立刻抓起手机想要拨打易清婉电话。

可刚要按下的瞬间，他手顿住了，转而向小赵问道：“安主任现在在国内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将屏幕向下滚动拨打了另一通电话。

......

穿过狭长的走廊，换上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全套防护服，一遍遍地对身体的各个部分进行消毒。

易清婉麻木地跟着负责引导的医护人员做着这些既定程序。

她曾经十分欣喜，自己并未远嫁，封彦臣考虑到她与父母感情深，便选中了距离易清婉娘家最近的一套别墅作为婚房。

易清婉的生活也是十分规律，自己的小家、工作的医院、父母的家，三点一线，来回轮转。

可她在这看似十分单调的生活中，却多出了非常多幸福的味道，她如同未出嫁前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回到父母家中。

只要推开家门，就能看到爸爸妈妈笑意盈盈地迎接她回家，妈妈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则会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有时候，她想耍小女孩性子，非要在娘家住上一个晚上，封彦臣也会欣然同意，父母时常笑她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可是那个每天都能见到的爸爸，现在却只能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看上几眼。

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下午的半个小时能够让她走到爸爸的病床边上，仔细看看他日渐瘦削的面庞。

而为了这半个小时，还需要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准备，防止身上沾染着什么细菌，导致父亲感染上致命的疾病。

曾经最坚强的父亲，现在脆弱不堪。

医护人员带着易清婉走到水池边，示意她按照墙上图示进行手部的清洁。

七步洗手法，易清婉再熟悉不过了，她麻木地凭着肌肉记忆动作着，心绪早已经飘到了一墙之隔的病房内，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变得酸涩了起来。

整整三天过去了，父亲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昨日心外科国际顶尖教授安文斌恰巧来此会诊，她求着安排了手术，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医生每天早上过来查房，看着满病房的仪器，都是不断地摇头。

他说父亲此刻完全没有求生的意识，全身的器官都在慢慢衰竭，如果继续这样昏迷下去的话，可能很快就要脑死亡了。

母亲经受不住这样的噩耗，晕倒在了医生的办公室，小姨他们手忙脚乱地将母亲送进急诊室。

短短三天，易清婉觉得自己的天仿佛都塌了。

通往父亲身边的最后一道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父亲的床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仔细端详着父亲的面庞，两鬓虽然已经染上些许斑白，但是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到年轻时候的英俊帅气。

父亲的鼻腔和口腔中都插着不同粗细的管子，易清婉不用掀开被子都知道父亲的身上只会插着更多的管子，这些管子或是输送营养物质，或是排出污秽，每一根都在努力维持着父亲的生命。

可是父亲的周身却散发着死亡独有的绝望气息。

“爸爸，你不想要婉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