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嘉龙小时候很调皮，有一次他从高处往下扔东西，我刚好路过，砸到我了，不算小的那种变形玩具，砸到头上鼓出一个包来，实验室其他人马上给我做头部检查，后来湾湾跑过来偷偷告诉我说，嘉龙被罚站了，他让嘉龙站了四个小时，那时候我总觉得他重视我只是因为我是他最完美的成品，现在想想，他分明是作为监护人在教育我们。”

王耀叹了口气：“也许我该多主动和他联系，万尼亚，我知道你很反感基因工程，我尽量不提小月亮，只是我和他联系，你觉得可以吗？”

伊万道：“按照你的想法来吧，我相信你不会做不利于我们的事的。”

跟他相比，伊万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知道的，布拉金斯基家自从伊万脱离家族控制之后，就明晃晃的与伊万作对，恨不得将他弄死，这些事，没有伊万父亲、也就是布拉金斯基家现在的主人的授意，是不可能完成的，伊万的母亲只是个卵子提供者，从未养育过他哪怕一天……

王耀伸手抱住伊万：“我孩子的好父亲，最好的万尼亚，谢谢你。”

伊万嘴角翘起，嘴上却还矜持着：“不用这样讨好我，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小月亮看两个大人在抱抱，抱住了旁边安有机械内芯的布偶，里面是athena，嘟嘟囔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到了小月亮满一岁的时候，王耀休年假，和伊万一起带女儿出去玩，在瀑布边，伊万把小月亮举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双手扶着她，这动作看起来就像山下做传统表演的挑山工，因为他个子太高，显得更滑稽了，坐在高处，小月亮激动的喊了一声：“叭！”

两个大人都愣住了，他们清楚的听到了女儿喊了一声爸，尽管是单音节，但是那也算一声‘爸’啊！

王耀赶紧把女儿抱下来，道：“再喊一声，喊爸爸。”

小月亮把头埋在他怀里：“妈。”

“……”

这声妈比那声惊叹词一样的‘爸’要清楚太多了，王耀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纠正她的称呼，脸上的表情将笑不笑，凝住了。

伊万哈哈哈笑出声，把女儿又抱回来，得瑟的对王耀道：“亲爱的，我们的女儿绝顶聪明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看穿我们的关系了。”

但其实她只是在“叭”

和“嘛”

的语气词里随即选择，所以无论王耀怎么纠正，还是会被孩子喊妈，到最后他都习惯了，就是很纳闷，兰娜连吃饭都会说了，怎么还是总是“啊啊”

的叫？

athena没敢吭声，她不会告诉这两个大人，“啊啊”

是小月亮在叫她……这个家里，小月亮第一个叫的，是经常陪伴她的跻身在玩偶里的athena。

探索者号舰队回到地球的第三年，在情报局不懈的追查下，慈宙组织扎根在全球各地的毒刺终于被彻底拔除，南部联盟在其中出了很大一部分力气，南部联盟年轻的领袖内德对待曾经与起义军是合作关系的“慈宙”

下手毫不留情，其实慈宙与他本人没什么恩怨，但是在南部联盟新政府眼中，慈宙是迫害前任起义军领袖佑山及其好友的罪魁祸首，人人得而诛之。

内德还算给联合国一些面子，他们逮捕了慈宙的最高领袖，但是没有就地处死，而是押解到联合国的最高法庭上去，以背叛人类，破坏全人类生命财产安全的名义，将慈宙的五个高层处以注射死刑。

慈宙倒了，拜雷教也树倒猢狲散，但反智组织的祸根仍在，只要世界上还存在无知，就会有人笃信反智主义，这是历史进程中不可避免的，领袖接受审判，之后就是下面的人，根据已知的罪行，从重到轻分批审判。

王耀从探索者号舰队带回来的波儿在回来的第一年就“意外死亡”

了，看守出了漏洞，重要证人死了，王耀得知这件事很恼怒，但他不再负责这些事，也无权插手，到慈宙被连根拔起，带出更有用的证据来，才给b77轨道段失火事件下了定论。

赤道联盟在马达加斯加岛上捣毁了一个慈宙窝点，在那里，他们抓到了一条大鱼——真正的波儿，或者说叫达纳特斯，在希腊神话中是死神的名讳。

与其说是“被抓”

，不如说是，被“发现”

，达纳特斯就躺在装满液体的透明密封缸中，已经不算是个活人了。

他至少“死”

了五十多年了，世界上所有的波儿都是他的克隆人，和他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他最完美的复制品，曾在南部联盟动乱时大开杀戒的，最强的波儿。

王耀作为证人之一出席审判，与那个波儿打了个照面，那个波儿歪着头，盯着王耀看了很久，连法官的问话都不回答，王耀被他的眼神看的蹙起眉头，这个波儿和探索者号上的波儿有着一模一样的基因，给他的感觉却很危险，比那个波儿要危险的太多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符合‘我’的口味。”

波儿笑嘻嘻道：“难怪，难怪‘我’那么喜欢你。”

旁听的伊万脸色一变，意识到他说的是探索者号上的波儿，那个波儿……喜欢王耀？

他表现出的更像是对自己有兴趣！

王耀的表情波澜不惊，并不搭理这个疯子。

波儿被当庭宣判死刑，面带笑容像是他不是死刑而是当庭释放似的，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作为一个克隆人，他从小就生活在杀戮中，这不是人生的人生，让他厌倦，只想解脱。

达纳特斯被销毁，世界上所有波儿都不存在了，曾经声势浩大的慈宙就这样湮灭，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甚至没有溅起一个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