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佩·温那么喜欢给下属扯红线，但是嘛，能看到布拉金斯基在王耀手里吃瘪，吃瓜群众那是相当喜闻乐见，至少百隶觉得王耀能管的住伊万是件好事。

伊万例行汇报出来，就看到王耀在舷窗边看着外面，外面是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木星，王耀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好像是在发呆。

伊万在心里纠结要不要搭话的时候，双脚就已经很自觉的走近他了，王耀看着木星，忽然道：“我想起我失去意识的原因了。”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难看，手指描着木星的边缘，在舷窗上画了个圈：“那时候，我在睡梦中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然后，我的意识好像离开了身体，被拉到另一个世界……太混乱了，我的大脑无法理解那些场面，好像，经历了一场爆炸。”

“别想了。”

伊万曲起手指，竭力忍住自己想伸手抱住他的渴望，那时候他也吓坏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伊万，你知道费米悖论吗？”

伊万摇摇头，他是个军人，在这些理论知识上懂得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反问：如果真的存在那些天外来客，那么他们在哪儿呢？”

王耀道：“人类探索宇宙的触手早已伸出太阳系，射电望远镜帮助我们看到无数个恒星，我们现在是从一级文明到二级文明的过渡阶段，从‘行星文明’向‘恒星文明’转变……假设人类能用一百万年的时间——这个时间并不长，只够人类从能人进化成现在的模样——去探索宇宙，发现另一个文明，那么相应的，如果有外星文明，那么他们早就该来到了，并且一定存在在地球某处，但，地球上并没有发现他们存在的痕迹。”

“我感到被窥视，意识模糊时候的记忆难以言述而且丢失大半，我想我的大脑就像无法读取过大信息量的硬盘，唯独开始被窥视的感觉，是最清晰的。”

王耀强调道：“在加速的时候。”

“也许这是一个沉默的宇宙。”

伊万想了想，道：“就像大家在一个黑屋子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彼此存在，因为屋子太大太空旷了……直到某一天，碰面了，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别的人。”

“这房子很大，可以住的人很多，就算文明诞生的概率无穷小，也会有无数个文明存在，这些邻居存在的形态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不需要留下蛛丝马迹。”

伊万道：“也有可能他们太强大了，就像一个人路过一粒沙子，他不会在意这粒沙子上有没有文明，因为以他的高度，不需要为沙子去考虑。”

“最好是这样。”

王耀轻声道：“我的实验室里有很多微生物培养基，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就像是培养基中的水熊虫。”

“唔。”

伊万道：“这样话题就开始恐怖起来了。”

王耀被他的话逗笑了，他自己都觉得这样莫名其妙，但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他希望天外来客真的能拂袖而过，地球上的人类文明还太小太脆弱，无法承受湮灭的代价。

他不想和更懂这些的提诺和亚瑟去谈这件事，除了他们立场不明之外，还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伊万知道，只能让伊万知道。

……

到达土卫六前，他们将要集体参加体检，检查身体有没有因为辐射而产生病变，还要检查他们的心理是否还保持着健康，一旦发现问题就要及时干预，这种综合体检是十分严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