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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步行团终于到了香港,跟广州给人的印象大大不同了。
香港十分繁华,在大街上可以看到各色人种,有金发碧眼的洋人,也有缠着头巾、拿着警棍的印度阿三,大街上人挤人,更觉暑热逼仄,这里的娱乐场所十分火爆,歌舞厅、电影院,时常能看到锦衣华服的人进进出出,好一个太平繁华的世界。
我看着人们呼朋引伴,纵情欢乐,再回想起我们背井离乡、流离颠簸,一路上亲历和眼见的各种惨像,眼前的歌舞升平让我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们之所以在香港逗留,主要是为了在这儿等待从汉口寄来的护照,因为要过境海防必须持有护照才行。
联大在香港设了招待处,负责人是外文系的叶公超和陈福田两位教授,因为他们都是广东人,所以在香港沟通无碍,办事十分方便。
学校给我们每人发了记载行程的卡片,每到一站都会由工作人员盖章并注明日期。
我们的住处被安排在当地的青年会,仅仅在香港住了两天,并不觉香港有多么令人神往,只是觉得人满为患,十分嘈杂。
两日后大家便踏上了前往海防的轮船,同学们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集体选择购买法国轮广东号三等舱、四等舱的船票,由叶、陈二位教授统一预定。
去海防的船二位教授选择了广东号,因为它比太古、怡和二公司的轮船体积要小,优点是快,普通轮船走四天的行程,广东号只要走两天,还有就是便宜,四等仓只需要港币十元,但缺点有两个,第一就是船很小,所以我们一次只能走几十个人,我算走的早的一批,只两日便上了船。
另一个却点可以归纳为一个字——“颠”
,让船上的人吃足了苦头。
三月八日出发,在轮船即将离港的时候,水上警察登船查验行李,主要是为了查抄鸦片或武器,但并不严格,只要给些“酒钱”
便可免查放行。
我们想着自己的既没有什么违禁品,查到便开箱让他看去,那警察可能是看我们都是学生,联大的学生一个都没有被查,有一中年男子给了些酒钱也免查了,最终一人未查,便驶离了香港。
我从小到大坐过很多次船,自诩从不晕船,广州轮体积不大却速度颇高,经过琼州海峡时,又遭遇巨大的风浪,上下颠簸,摇撼不已,许多人也都跟我一样,吐得七荤八素,连船上的茶房都吐得厉害。
我只好在逼仄又肮脏的四等统舱里躺了几天几夜。
好在海上路途不算长,十一号便到了海防。
船只刚靠岸,我们还没下船,就被要求上缴护照给海关人员查验,下船之后,还要再查验一次。
本以为这次行李检查会跟在香港一样顺利,没想到却十分繁琐,我们一行七个女生,大小行李二十余件,每一件都被打开仔细翻拣,等到我们把一地凌乱的行李整理好,足足过了四五个钟头。
可奇怪的是,后来我到了昆明,碰上了楚青恬,她说她们那批过关十分顺利,没有人被开箱检查,可见是因人而异,我比较倒霉罢了。
刚到海防,我们大家就收到了当地华侨的热烈欢迎,他们大多是广东人,在当地经商的居多,包揽了我们所有的食宿。
华侨安排我们住在“天然客栈”
中,天然客栈在安南颇为有名,在河内老街和开远均有连号,居住条件很好,且十分安全。
虽然在海防的时间仅仅两日,但大家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华侨们热切地询国内百姓的生活和战事的现况。
言谈前我深刻地感受到,海防的华侨十分了不起,他们不仅在当地创办了华人的会馆、中小学,还有自己的报馆,为了帮助同胞们了解祖国的最新战况,他们会每晚把无线电中的战事消息做成壁报分发给其他华侨。
海防的华侨时刻心系祖国的救亡,他们每月都会把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捐给中国,让我们感到无限感动。
虽然在海防仅仅呆了两日,但我深切的感受到,被殖民者奴役的人民过着怎样毫无尊严的生活,大多数的安南(越南)本地人都在贫困中挣扎,他们外表肮脏,形容粗鄙,毫无尊严。
海防扒手遍地,不光是值钱的钱包、怀表,就连不值钱的帽子眼镜也是他们顺手牵羊的对象,许多同学和老师之前因毫无防备,都“损失惨重”
。
海防温度很高,暑热宛如盛夏,我打阳伞走在街上,经直接被一人抢去了,我又追不上他,也只好捶胸顿足一番了事,若你在身边,定会帮我抓住那坏人,对吗?说是偷,实际上就是抢,他们手脚极快,趁你不注意抢了便跑,我忿忿不平想要追上,被同学们拦住了,想我一个女孩子家,也就算了,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没想到隔日我又看到了那个人,因为我一直记着他狡黠无赖的表情和因为长期嚼槟榔而形成的一口黑牙。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街头被人暴打,打他的人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身材似乎可以装下三个他,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那扒手拳打脚踢,起初我没认出他,因为他一直抱着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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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人也很少有围观的,似乎早已对此情此景见怪不怪了,最后那人打累了便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在那人头上吐一口浓痰。
他走远了以后,那扒手一咕噜爬起来,因为身上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他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去浓痰,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表情的东西,他们淡漠的神情一下子让我想起驯顺的待宰羔羊,毫无反抗地等待悲剧的命运。
那扒手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只费力地用手撑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