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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株松翠,万丈悬山,一缕阳光直射山崖,映得碧潭明镜,猿啼鸟飞。
卓玄青和小龙女收拾好行装准备下山,临行前又进得桃林,对着杨过的坟告别。
“师父放心,弟子定会练成神功,保护好师娘,早日归来终南。”
卓玄青对着坟包重重磕了几个头,起身时,却见一旁的小龙女神色复杂,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他并未上前打扰,心中想着:师父和师娘自小生活在一起,历经磨难,感情极深,师父去世后,师娘定然痛不欲生。
也许师父之所以收自己为徒,又留下遗愿,并不是为了传承衣钵,只是想着在他走后,能有个人陪在小龙女身边,在她最痛楚的时候,填补他未尽的遗憾,帮她走出这段阴郁的时光,开始新的生活。
大风忽起,卷起周遭落红,神雕从天而降,落在小小的坟包旁。
它低头看着脚下,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似乎也在思念着那个陪伴了它多年,和它一同修行、一同嬉闹的玩伴。
“唳!”
一声鸣叫响彻桃林,仿佛是在悼念,又像是在跟过去告别,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直到这一刻,卓玄青才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那句“你来了,一切就开始了”
,他现在才有所领悟。
小龙女似乎也感受到了神雕的意念,释然地笑了笑,道:“我们下山吧。”
神雕抖了抖翅膀,展开宽阔的羽背,黑色的羽背厚实平坦,足可载负三四人。
卓玄青早就跃跃欲试,上前谄笑道:“神雕兄,昨日吃我鱼儿,今日载我下山,可算是扯平了……”
那神雕满目傲然,哪会理他,待二人在背上坐稳,便一飞冲天,展翅而去。
卓玄青神情紧张,身形随着神雕急速上升,穿过桃林,越过河涧,眨眼间便到了百丈高空,原先高耸的古树变成脚下不起眼的小点。
往日里他抬头仰望天空,见那雄鹰高居九霄之上,也曾幻想自己展翅飞翔,遨游天地,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现实。
神雕仍在急速攀升,每一次展翅都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吹得卓玄青身形不稳,心中坠坠。
正摇晃时,前方陡然出现一座万丈高山,遮天蔽日迎面撞来,仿佛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卓玄青看得心头狂跳,双手紧紧攥着厚实的背羽,一动都不敢动。
忽然,一只柔和的手贴上他紧绷的后背,卓玄青转头一看,美艳的仙子目光柔和,正对他点头含笑。
只见她屈膝坐在雕背上,身不贴羽,手不扶物,任凭强风吹拂,仍自四平八稳,神态自若。
“心不动,则身自定。”
卓玄青听到小龙女的话语,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他学着小龙女盘膝而坐,感受着气流间的规律,不一会儿便掌握了平衡。
其实神雕看似迅疾,飞行却十分平稳,一方羽背厚实宽大,根本不用担心掉落下去,只是身处高空之上,本能的畏惧令人自乱阵脚。
卓玄青领悟飞快,没用多久便克服心障,行动自如。
他兴奋地看着身下飞逝的景物,巍峨的高山,蜿蜒的大河,仿佛浮光掠影,转瞬即过。
传说仙人腾云驾雾,日行千里,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便应如是。
卓玄青俯看人间,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此时此刻,整个大地虽然轮廓分明,一目了然,但任何细节都看不清了,变得有些陌生,不知树上是否有麻雀看到他经过,地上又能否有蚂蚁抬头见证他的存在。
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是是非非,仿佛一瞬间都离他而去,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睁眼便会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