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长寿哪能就这么被敷衍过去，他轻轻按住文武正拿着妖兽皮比划的手：“全给我包起来，文道友，咱直接去前面客栈聊。”

文武不禁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旋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轻声说道。

“荀道友，这……真不必了，我这摊子还得守着，况且我如今这副模样去客栈，怕是多有不妥。”

荀长寿神色严肃，不容置喙地回应道。

“文武兄，你莫要再推辞了。

都说我全保了，你也不用卖了，你我许久未见，我实在是想好好和你聊聊，这摊子先收了吧，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见他如此坚持，文武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缓缓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摊位来。

他也没闲着伸手就去帮忙，不多时，便将摊位上的妖兽皮规整完毕，装入一个粗布缝制的布袋之中。

文武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着前方的客栈蹒跚而去。

进了客栈，荀长寿要了一间静谧的雅间，又吩咐小二准备了些许酒菜。

刚开始荀长寿也没问他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的和他叙旧喝酒。

数杯酒水下肚，文武的面庞渐渐泛起一抹红晕，神色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局促。

荀长寿见火候已到，轻轻放下手中酒杯，目光凝视着文武。

“文武兄，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吧？你与文成兄自与我分别之后，缘何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文武沉默了片刻，又灌下一杯酒，像是要借着酒劲鼓起勇气一般，缓缓放下酒杯，眼中满是痛苦，启唇说道。

“都怪我啊。

我和文成也被征召，本想着赚点战功，能在这修仙界里谋个更好的出路。

哪晓得那兽潮凶猛得很，文成他……文成他为了保护我都怪我，都怪我我要不提议，文成就不会弟弟啊我没弟弟了”

言至此处，眼眶泛红，嗓音略带哽咽。

荀长寿见状，温言抚慰道：“文武兄，切勿自责，兽潮本就险象环生，难以预测，谁能料想会有那般变故，文成道友亦是……还望你节哀顺变。”

文武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些，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倾诉对象一般，一股脑就要将心中的苦水说出来。

“当时那兽潮来得又急，我们被冲散了好多次。

我和文成好不容易才又聚到一起。”

说着，眼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场景。

“有一头巨大的妖兽，朝着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我当时被旁边几只小妖兽纠缠着，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那大妖兽击中。

我弟大喊一声，猛地冲过来把我往旁边用力一推”

谈及此处，文武的身躯微微颤栗，泪水再度夺眶而出，簌簌而落。

“那大妖兽的爪子一下子就抓到了我弟身上，整个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赶紧挣脱开那些小妖兽，跑过去看他，只见他身上全是伤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可他还强撑着对我说让我赶紧跑，别管他赶紧跑”

“我怎么能丢下他呢，我想背着他一起走，刚背起来没走几步，就又有妖兽围了过来。

在和那些妖兽打斗的时候，我的腿也被咬伤了”

“后来，幸得几位修士仗义援手，帮我们击退了妖兽，可待我转头再瞧文成时，他已然……已然……都怪我，非要去报名城防，都怪我啊。”

荀长寿紧紧地握住文武的手，双唇紧闭，未发一言。

文武仿若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一边滔滔不绝地倾诉着，一边将杯中酒水猛灌入口。

直至黄昏时分，酒壶已然见底，文武的眼神也愈发迷离恍惚，可嘴里却依旧喃喃着那些自责懊悔的话语，仿若魔怔一般。

“荀道友，你说我怎就这么笨，非要拽着文成去报名城防呢？想着出人头地，却未料想，最终竟害了……这要是死的是我多好啊”

文武的声音带着着浓浓的醉意，整个人已然神志不清，仅靠着本能在宣泄着内心的苦痛。

荀长寿一边口中不住地轻声宽慰着，一边对着门外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