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方微明，红影从刑部带来了燕青要的物件。

燕青守在江慈塌边，扫了眼哈欠连天的红影，接过东西：“出去吧。”

“大人......”

红影看着榻上昏睡的江慈，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等她醒，她醒了我便走。”

燕青寡淡的声音里，透着坚决。

红影见他坚持，也只能暂由他去。

待无人时，燕青才将手里这根青木梨花簪，轻轻塞到江慈冰凉的手心里，淡声道：“当年你父母豁出性命，保下你这一身血脉，你若死了，江家药香便会消匿于世，你真的甘心吗？你这般努力，拼了命地想要找到你阿娘存在的痕迹，可你日日都要照镜子，怎么忘了看看镜中的自己，你就是她活在世上，最好的痕迹......”

黯淡的灯烛又虚灭了几根，鹤首炉中香烟流泄，送来一阵阵暗香。

燕青坐在书案边，抬头看向窗外的雪影，屋内明明燃着炭火，却觉不出暖意，面前的茶已经被冲了三泡，早就没味了。

又是一整日没出监察司，红影再进门时，发现他已经闲到，开始翻看江慈除夕那日买的各种东西了......

“咳咳，大人。”

红影端着饭菜，咳声提醒了一句。

燕青罔若未闻，自顾自地把小盒子挨个打开来瞧：“你晚点把这些个玩意儿，帮她拿去送了，别放在这碍事，还有外面那些个红对子，红窗花，像什么样子......”

“好，那属下撕了去。”

“不用。”

燕青摇摇头，也不管红影那看怪物一样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只单独拿起其中一个盒子丢去边上：“把这个丢了。”

红影莫名其妙地拾起来一瞧，才知这一盒，是送给伏凤时的。

江慈做了一个梦，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颗梨树，在梦里开满了花，有人跟她说了好多的话，她很想知道那人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她只能使劲儿地睁眼，使劲儿地瞧......

猛然睁眼时，余光里掠过一抹玄色官服，她回头追去，却被红影挡住了视线：“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江慈撑着身子坐起，意识开始一点点灌进脑中，她看了下周身，仍在监察司，稍稍一动，便是头疼欲裂。

“嘶......”

江慈疼得下意识抬手捂住头，这才发现掌心里握着一根梨花簪。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枚发簪，是阿娘生前最爱之物。

“这......这是哪里来的？”

江慈惊疑地看向红影，声音涩哑急切，眼底渐渐灼热。

红影虚叹口气：“刑部要来的，废了好大的功夫，你可得贴身收好了。”

江慈一遍遍摸着发簪，像突然记起了什么，赤着脚跑下床榻，跑到红影的梳妆镜前，认认真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看着那张形销骨立的脸，依稀有着记忆中快要模糊掉的轮廓，江慈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外滚，没错，她才是爹爹和阿娘留下的，最珍贵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