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燕青不说话，直到红影要问第二遍时，才决然开口：“你们吃吧，我累了。”

饭桌上，江慈和红影两人沉默不语。

其实从刚刚见到红影仍躲避她的眼神时，江慈的心中就已经蒙上的一层阴影，直到燕青离开，她跟着红影坐在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前，嗅到自己杯盏里的甜酒被人加了东西，心才彻底死了。

原来，燕青把她接过来，根本不是同情她无处可去；主动陪她逛街，好心替她付钱，就连前番冒着风险帮她面圣，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她临死前的心愿罢了......

他终是要杀了她。

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没入杯盏当中，她含泪笑了，颤抖的瞳仁被泪水洗刷的晶亮。

“江慈，你......你怎么了？”

红影瞧见这一幕，既心虚又离奇，她不敢确定江慈这般兀然落泪，是因为发现了酒里淬了毒，还是因为旁的，可那眸子里，明明写满了幽怨，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江慈垂下眼帘，她知道，燕青要杀她，她出不了监察司，今夜，是个死局。

为今之计，只能先行喝下，再以《四时好》真正的香引为挟，逼他救自己。

幸好，幸好她从不轻信任何人，幸好她深知燕青的本性，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条退路！

“没什么。”

江慈迅速抹掉眼泪，红着眼眶，笑如寻常，“这两日很开心，谢谢红影姐姐，这杯酒我敬你。”

红影僵硬地端起酒盏，舌头却似被泥封在嘴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慈也不介意，端着酒盏便要一饮而尽，哪知燕青忽然冲了进来，直接打掉了她手里的酒，脸上寒芒一片。

酒杯“啪”

的一声在地上炸开，吓得红影一哆嗦，酒水撒在地上，似烧开了一般，滋啦滋啦作响。

江慈看着那正冒着白气的残酒，笑得凄惨：“不亏是大人，下了十足十的量。”

“你知道还喝？”

燕青压着声，眸光震动。

“不然呢？跪下来求大人别杀我？”

江慈嗤声看他，拼命忍着泪不让它掉，“大人怎么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想让我死的这么痛快吗？”

燕青目视着毫无焦点的前方，言辞冷漠：“随你怎么想。”

“哈哈......”

江慈笑了，笑得直咳，“大人说过，您不留无用之人，不杀我，是留着我还有用吧？只要我活一日，一日就是大人的工具，是吗？”

“先带她下去。”

“是。”

红影憋了一整日的气，终于通了。

“让开！”

江慈咆哮着推开红影，转到燕青面前，带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寻问：“你说帮我找我娘，是假的，那我娘还活着的事呢，也是假的吗？”

燕青沉色皱眉：“我几时说过你娘还活着？”

江慈僵住了，脚下的力再也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哈哈哈......”

她紧紧捂着心口处，笑到身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