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还是江慈进了侍香局后第一次出门，早上难得见了太阳，丝丝缕缕斑驳的光照在雪面上，金灿灿的亮。

宫人忙着清扫甬道和长街上的雪，结了冰处也会一一铲去，露出原本的地砖来，江慈跟着朱内官，绕过地上偶有几处没来得及清扫的雪堆，渐往人影稀少处走去。

“公公是说，衍翠宫里住着的，是刚从冷宫放出来的宜贵人？”

“是啊，这位主子可不是个好伺候的，脾气倔的很，加上她的位份不高，就算你做的香能应付的了，估摸着日后也没什么指望。”

朱内官似看得透彻，惋惜撇嘴。

“小女愚钝，哪里比得上公公慧眼老成，还请公公指定。”

江慈一番奉承，朱内官的面上也浮出喜色：“小丫头，嘴还挺甜，倒也算不得指点，只这次首考面上看是择选三等学徒，可再往上呢？方承香给了你们为六宫制香的机会，你可曾想过，这香要制得好，得了一宫主位的赏识，怕不仅仅是列入三等这一桩好事等着了吧？”

“小女明白了，公公的意思是，叫小女想法子换个宫室，为自己的前程挣一挣。”

江慈大方言明。

朱内官满意颔首：“是个聪明的，和你说话不累，你若有这个心，但没法成，咱家倒是......”

“多谢公公。”

江慈欠身道，“今日这一番提点，已经是公公您的恩典了，哪敢再劳动公公旁的事，公公所言，小女会自行斟酌行事，今日之情，小女铭记。”

“嗯，懂事，咱家是没白向着你。”

朱内官拍了拍江慈的脑袋瓜，拂尘一甩，继续往前走：“其实这宫里的事儿啊，谁又能说得准，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谁上了位，也说不准哪日上位者失了宠，面上是看圣意，实则那都是命。”

“公公见事通透，小女受教了。”

江慈由衷道。

衍翠宫地处偏僻，听朱内官说，这位宜贵人出身武将功臣之家，因父兄见罪于天子，被削官夺爵，贬为庶人，宜贵人为给家人求情，也惹得圣上龙颜震怒，被打入冷宫，这一关就是三年。

而今边境不平，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宜贵人的父亲又被重新调用，为抚前朝，才将她给放了出来，迁居衍翠宫已有月余，恩宠却再不似从前，要不是这次年关，方承香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各个宫室上至六宫廷司，下至宫人杂役，都能有新的香用，众人都快忘了还有衍翠宫这么个地儿。

走了老远方才到衍翠宫，江慈的耳朵都被冻红了，想用手焐一焐，才想起自己的手已经不中用了，只能尽量缩下脖颈往肩上贴，在此等着通传。

朱内官说是顺路，还是陪她亲自到了门下，等着里面人出来了，亲眼瞧她进去才罢了。

江慈跟着引路宫女绕过门廊，到了主殿前，人还没进，就远远听着殿内一女子不满冷声：“陛下自己不来，些个没用的玩意儿作我也不是很稀罕，我这偏僻，以后就别费力跑一趟了。”

“贵人不喜欢陛下的赏赐，找个无人处丢了就是，您稀罕不稀罕并不打紧，属下奉的是圣命。”

听着那阴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江慈才知燕青也在，听这话茬，是来给宜贵人送赏的，不想却吃了冷脸。

“姑娘先在此候着，我进去禀报贵人。”

小宫女轻声嘱咐着。

江慈立在檐下，感觉耳朵快掉了，但脸上也只能摆出一个笑脸应下，心里只求着快些进去回话，借机暖一暖。

“侍香局的人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需要什么香，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