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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出声,沈亭文也不催促,只是平静陈述事实:“你不告诉我现在在哪的话,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追悼结束后便要封棺火化,厅中没剩下什么人,只有女儿和更亲近的学生。
老人年轻时候受过罪,花涧在他身边学习那两年身体已经不算好了,活到现在满打满算八十二,勉强能算喜寿。
但花涧还是觉得厅中纸花扎眼,他背过身,眼睛被风吹得涩痛。
人在内心脆弱的时候,大概确实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抑或是发泄情绪的地方。
花涧心中知道此时不该让沈亭文来,可他目光从殡仪馆的大门延到天边,再落回无尽头的灰濛濛处,拒绝的话盘在唇边,愣是出不了声。
“实不相瞒,花涧。”
沈亭文说,“我来之前实在没想到临城这边这么冷,除了人什么都没带,手机也快没电了,”
他仿佛料定了花涧抗不过这一套,“要我今晚实在没地去进了医院,医生一开机就能看到置顶手机号,到时候你会接电话吗?”
花涧很轻地吸了口气,干冷的空气呛进喉咙里,惹得他嗓子里微微痛起来。
花涧避开脸,一手掩住唇,终究是开了口:“别说这种话。”
“可以,”
沈亭文答得干脆,“告诉我你在哪。”
“你没必要现在来见我。”
花涧说。
“现在没有必要,那什么时候才算有必要?”
沈亭文平静反问,他同样仰眸望着昏沉沉的天空,“等你回来见我吗?”
花涧沉默不语。
“那你该一早告诉我,我得等多久,而不是扔我一个天南地北地追。”
身后唢吶骤响,呜咽声再起。
花涧闭眼,却坠下泪来。
他转身,眼看棺材退入堂后,任冷风将泪痕吹干,最后向灵堂的方向欠下身。
那声音穿透划破沉寂昏暗的天空,落到沈亭文耳中,好似什么不祥的意味,让沈亭文也骤而沉默下来。
他喉结滚动,再次想起那张牌面。
“回去吧,”
花涧声音好似隔得很远,一如既往的平静,又多了太多说不明的情绪。
他说:“我想明白了会去见你的。”
风声如漏。
霭昏的云压得更低,风吹得更冷。
沈亭文同样站在冷风中,觉得那风连他的体温一起带走了,从手指到心脏,哪哪都冻得生疼。
他呆滞地握着手机,手指僵得生疼。
很久,他低声说:“可我觉得你现在可能需要我。”
“花涧,我能来见你吗?”
沈亭文再见花涧时,他长身颀立,穿着昨天离开时那件风衣,站在出站口外。
不过一天没见,他好像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