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

“我清醒的时候不会太多，还是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不如陪我聊聊天吧。

让我想想，班尼岛上有一家很棒的酒吧，你有机会可以去试试。

欧文推荐的，他除了橄榄酒什么都不喝，我觉得他的味蕾有点问题，明明除了橄榄酒都很不错。”

空气凝固两秒，卡琳谨慎地提醒道：“我们去过班尼岛了。”

“哦，是吗？那我可能记混了。

爱奥尼亚岛呢？帕尼拉火山？礁湾？礁湾的贝壳沙滩非常适合晒日光浴，帕尼拉火山海鲜便宜又新鲜，爱奥尼亚岛博物馆也很棒，那有很多风琴手和流浪艺人，你一定会喜欢——”

记忆错乱这件事似乎对他没有产生任何触动，尼克仍旧心情极好，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这些我们都去过了。”

卡琳忍不住打断了他的介绍。

“尼克，我很担心你。”

他奇怪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没办法证明那份签字是假的，手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然大家都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只看见他们愿意看见的，做什么都没用了吧？”

尼克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所有人都很关心我的精神状态，可跟真正棘手的大麻烦相比，它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的重点好奇怪啊。”

卡琳听得几乎绝望。

“大概这就是他们认为你疯了的理由吧。”

尼克呛了一声。

“虽然但是，在生日的当天听到这样的话也还是有点伤人的。”

生日？上当过的卡琳已经有些警惕，下意识望向尼克的眼睛，然后才想起自己还置身于黑暗里。

无论视力多好，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认真的？”

“……你说呢。”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

静默片刻，她低低道：“生日快乐。”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卡琳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以往听到这句话，都是在热闹非凡的派对上，周围有精美的礼物环绕，而不是像现在。

她为自己空空的两手感到局促，也为从来没问过尼克的生日是哪天而内心不安。

“这个送给你吧，或许最近能用到。”

她将锡兰晶胸针塞进尼克的袖笼，“下次再给你单独准备。”

“谢谢。”

隔着重重黑暗，卡琳甚至感觉到他笑了。

“我也很喜欢。”

当天晚上，卡琳鼓起勇气藏在宵禁的校医院内，又成功地一个人溜了出来，悄无声息、未被发现。

这当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但卡琳心中却多了一点微小的希望——虽然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情，至少她不会再像拿零用钱塞给船工还被没收时那样束手无策了。

尼克这个人，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都能让人感到安慰。

她加紧了脚步，争取在惊动到任何人之前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