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这样细微的反应足以令全家欣喜若狂，但女孩顽强的生命力给了他们更多的惊喜：从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到能吞咽流食，再到能完成一些简单的对话……即使医生完全无法预料她的记忆和智力最终可以恢复到何种程度，但对于在黑暗和绝望中煎熬了一年多的徐家人来说，目前的情况已经是他们曾经万万不敢奢望的了。

徐子欣现在每天走进妹妹的病房，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他像幼时看着她长大一样，又亲眼见证了她的重生。

母亲和护士都不在，她一个人枕着靠枕半躺在床上，看着床对面的电视，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便扭过头去看他：“哥哥。”

“起床了？”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洗脸没有？今天妈妈做了鸡肉粥。”

女孩立刻就撇撇嘴：“不、吃。”

徐子欣只好苦笑。

因为长期卧床，医生暂时只允许她吃一些半流质的食物，徐子婧再顺从也受不了了，做哥哥的不免要多费一番口舌，许诺等她好一些了就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冰淇淋，这才勉强喂她吃了小半碗。

由于长期卧床，徐子婧的肢体运动能力还需要很长时间恢复，目前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医院内部。

徐子欣怕妹妹无聊，有时间就来陪她看电视、说说话。

何况现在外面天寒地冻，也不适合病人活动。

“马上过年了，后天下午爸爸就开车来接你，咱们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徐子欣哄着妹妹，“等过完新年，就送你去康复医院，练习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自己起来走路了。”

徐子婧理解这些内容似乎有些吃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徐子欣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又换了种方式表达：“就是说，爸爸，妈妈，哥哥，都陪着你。”

他拿出手机，给妹妹展示专门为迎接她回家而收拾一新的房间，“你看这个，你的房间，你的床，比医院好，是不是？”

徐子婧脸上露出笑容，明显是听懂了：“好，回家。”

马上要过年了，而舒情在x市的项目也终于告一段落。

公司的假期比法定假期提前三天，按理说早就可以休息，可惜她手上还有工作，也就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对于她来说，过年总归是一个人，上班反而可以多挣些加班费。

去年跳槽后她的base地换到了b市，薪水更高，但开销也增多了。

“结束！”

舒情将电脑收进行李箱，扣好盖子，与site的合作者们道别。

这里离通向高铁站的地铁口还有一段距离，舒情心情不错，自己拖着箱子往那边走，路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女孩包裹得严严实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还戴着毛线帽子。

舒情直到走过轮椅旁边时才想起了什么，猛然转身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对方。

她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一直朝另一个方向张望着，没有留意到舒情。

“……徐子婧？”

女孩被她吓了一跳，“你、是、谁？”

舒情愣住了。

失忆？

看着眼前的女孩一脸惊惧，舒情突然意识到她还是个病人，于是半蹲下去，平视着女孩的眼睛，尽量柔和的声音问道：“你是徐子婧吗？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叫徐子欣，对不对？”

徐子婧似懂非懂，吃力地回答：“哥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