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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沮丧失望,只是有点失落,她茫然地看着蒋屠夫耀武扬威地走远。
她当然有能力让蒋屠夫之流受到惩戒,甚至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话。
但这不是因为她占理,不是因为蒋屠夫做错了事,而是她能调用公主府的兵卫,能命令州府的官员。
可用强权惩治强权——真的是公理吗?这未免也太不可复刻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所有人不惧权势吗?
哪怕一个乞丐,也不敢有人伤其性命,夺其财物?
宣榕出神的功夫,蒋屠夫已然拨开人群走远,忽然他像受惊的野狗一般,一跳起来。
只见本在他手里的药包,不知怎么,被一个少年掠了过去。
少年将药包在掌心抛起又接住,戏狗一样,看着蒋屠夫左挪右看,淡淡道:“打猎受了点伤,这药我要了。
可行?”
宣榕抬眸望去。
是那日雨中讨药的伤者。
十几天不见,少年像是又拔高些许,神色恹恹。
她心头一紧,生怕蒋屠夫冲他发难,可屠夫却僵了片刻,嘟囔道:“行行行给你。”
宣榕惊诧极了,见少年迈步走了过来,问道:“他……怎么这个反应?”
少年唇齿间溢出冷笑:“欺软怕硬呗。
我前日卖给他一头剥了皮的猛虎,而且我身上有刀。”
宣榕哑然:“那他确实会怕你。”
少年瞥了眼她神色,挑眉问道:“你想给他妻子收殓安葬、鸣冤诉苦?”
宣榕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少年嗤笑一声:“都写在脸上了。
那你有的伤脑筋,这人不好缠。”
他环顾四周,像是果真坐实了猎户身份,从废墟里刨出那张竹椅,又轻车驾熟地从倒地的木柜里翻出金疮药,把宣榕按着坐下,顿了顿,好像在给突然来此找借口,打着商量问道:“能否再帮我右手换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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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离去,行人渐稀,宣榕自然点头:“当然可以。
你这几天没碰水吧?”
“没有。”
少年摊开手。
宣榕便拿药酒冲洗银剪,剪开他缠掌白布。
少年人的手漂亮修长,适合弄剑抚琴、执子捻棋,掌心居然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痣,本该鲜艳,却被结痂疤痕遮掩。
估计伤口愈合后,能彻底覆盖这颗痣。
宣榕给他清理换药,道:“伤好得不快,是身上带伤去打猎么?也不晓得歇两天。
暂时别用右手了,再用得废。”
饶是刚经历恶意指摘,她也依旧温声细语,仿佛万事万物都入她眼,又都未入她眼。
少年垂眸,看她眉心朱砂,和睫羽上零落的碎光,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侧面,有一道划痕——方才药摊被掀翻,熬药瓦罐崩裂的碎瓷划破肌肤。
不深不长,但在白瓷一样的雪色肤质上,极为醒目。
少年盯着看了许久,左手指骨不自觉蜷起。
直到手掌被再次缠上纱布,打了个小巧的结。
宣榕抬头笑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