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曲了曲手指，轻扣桌面，又问道：“那你可曾想过，他是湖禾家的长子，又有婚约在身，他真的能放下一切跟你走吗？”

梦奚立即辩解道：“不是的，那人答应过我，如果我替他做事，他就会让我名正言顺的跟阿迟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说漏了什么，生生顿住了。

“所以，就为了这人空口的承诺，你要背叛我，还是不愿意说出那人是谁吗?”

云祈语气已是有些不耐，眉眼中都带了寒意。

防风邶在一旁看了许久，自是无法插手她的事务，只是替她轻抚着后背顺气。

云祈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的压抑着怒气，“你只要告诉我，这次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让你余生无忧。”

梦奚又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主子，不是我要刻意隐瞒，但若是我说了，那阿迟和他的家族，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请主子不要逼我。”

“若主子不解恨，我愿意以死谢罪，也算是报了主子多年的恩情。”

云祈扶了扶额角，对这梦奚的倔强一时没了主意。

“你竟是愿意以命来换那负心人的周全。”

梦奚深情切切，“这么多年，我识人无数，我愿意相信阿迟不是负心之人，他重孝守义，对我一心一意，一直想尽办法给我将来。”

“只是”

她神情暗了下去，“只是我出身低贱，配不上他的好。”

“出身低贱？”

一旁的防风邶突然嗤笑一声，“这些道貌岸然的神族又高贵到哪里去？”

“你那情郎明知责任道义，自己又无能去改变，就这么擅自许了你承诺，他可曾真的为你考虑过半分？”

“若是重孝守义，就应以己之能让家族无后顾之忧，对你重情，就不该在局未定身未己前让你背负诺言。”

云祈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也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对怔神的梦奚道，“此事了结，就算你身死魂消，他依旧是他高高在上的湖禾家长子，娶了门当户对的名门小姐半生荣华，或许他会愧疚一阵，但你这个小小的人族，对于他一个生命漫长的神族而言，不过是须臾的过往云烟。”

“还有几个时辰便天亮了，我给你时间考虑，到底是选择那个许你短暂欢愉的情郎，还是自己自由无虑的一生。”

云祈叹了口气，在屋内设下结界后，给了防风邶一个眼神便和他出了竹屋。

此时天色依旧如浓墨一般难以晕开，就连星辰也黯淡无光。

云祈和他并肩坐在竹屋前的台阶上，轻轻的靠在他的肩头阖眸休憩，心里却是反复想着方才他的那番话。

局未定身未己这话仅仅是在说湖禾宇迟吗？云祈觉得，他似乎在通过梦奚的事情，意有所指，也在说给自己听。

辰荣局势未定，他的一切所为都是身不由己。

他清楚的知道未来的结局，所以不愿轻易的许给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防风邶的短暂欢愉相伴，已经是他对自己的心，作出的最大让步。

“邶。”

云祈抬眼看着天空唤了一声。

防风邶偏头看她，耐心的等着她后面的话语。

“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等不到光亮。”

“嗯。”

他不明就以，还是回道，“许是在乌云之后，没多久就会出现月亮。”

“又快月圆之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