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迟疑了一瞬后，姜宁却又自嘲地笑了。

以她如今的身份又如何救人？

早在几个月前她不就已认清了这一点，所以根本不曾往这个方向努力。

但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她又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

姜宁反复同自己拉扯着，脑海里仿佛一直有两个小人在争吵，谁也占不上风。

“阿宁？你是来探望你父亲的吗？”

就在姜宁在同自己纠结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了大舅的声音。

原来江伯卿在劝过姜闵中后，就亲自送了徐老太医出门，却瞧见了在松竹院外独自徘徊的姜宁。

姜宁上前给大舅请了安，同时也和徐老太医见了礼。

徐老太医一眼就认出了她，并惊讶地道：“才服用了一剂汤药，你的身体就无碍了？”

一旁的江伯卿听得这话就恭维地道：“要不京城的人都尊称您为神医呢！”

徐老太医却摇了头，示意要给姜宁再把脉。

姜宁伸出手去，徐老太医悬指诊脉，眉头就渐渐拧在了一块。

“前后不过才一个时辰，为何你们父女两的脉象变化都这么大？”

他不解地问，“除了那道鲜蘑汤，你们还吃了什么？”

姜宁心虚地抽回了手，装成回想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东西，都是些厨房里日常会做的菜。”

“那真是奇了，”

徐老太医就迟疑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今日开给你的那个方子可就不能再服用了。”

见徐老太医不再追问，姜宁忙不迭地点头，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随后，她便跟着大舅一并将徐老太医送出了府。

起先江伯卿并未在意，以为姜宁只是出于感激之情，和他一道来送徐老太医。

可送走徐老太医后，姜宁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话。

“有话要同大舅说？”

江伯卿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姜宁。

姜宁的这个大舅，在外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对她从来都是温言软语。

这也是姜宁喜欢亲近他的原因。

姜宁还在斟酌着那些话要怎么说出口才好，江伯卿却有些调侃地笑：“这么难开口？是很难办的事？”

“事情……有些难办，可更难的是说服您。”

姜宁就绞着手指，很是为难地道。

江伯卿半眯了眼笑：“小姑娘长大了，开始和舅舅玩心眼了？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事。”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姜宁就把心一横，道：“我担心贡院会走水。”

“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担心这事？”

江伯卿收了笑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日做了个梦，梦见贡院着了火，风呼啦啦地一吹，就烧着了一大片的考舍，好些人没来得及跑，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烧死了……”

姜宁垂着眼，说话的声音就越变越小。

这种说辞，连她都不会信，就更别说大舅了。

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就因为做了个梦？”

没想大舅并没有有笑话她，而是正色道，“阿宁，梦当不得真的。”

“我知道，可那个梦太真实了，让我心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