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炖的川贝梨罐头汤好像真的管用，当天晚上顾戎就咳得没那么厉害了，脸色看着也春风带彩的好看了很多。

盛夏把方大娘给的萝卜干找地方放好，对自己的厨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效果不错。”

“再接着吃几次，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顾戎抓着自己新得的钢笔姿态略显笨拙的练字，听到这话笑着抬头：“你给我做？”

盛夏奇怪转头：“你会的话，要不你自己……”

“可惜了，我不会。”

顾戎满是遗憾地叹气：“我不会炖能止咳的汤。”

盛夏懒得接他自由发挥的戏，自顾自的：“不想自己做就别多嘴，炖好了只管喝就行。”

“另外……”

盛夏的话声戛然而止，弯下腰捡起从萝卜干布包中调出来的手帕，打开后面露意外：“戎哥？”

顾戎顺着看过去，看清手帕里包着的一小把零钱瞬间语塞。

他们今天下午去了方家，方安安的病好了许多，见到人也不像之前那么怯生生的了，叫舅舅的嗓门儿脆亮，还偷摸往顾戎手里塞了几颗糖。

就连已经开学去读书的方珠珠都在家里给顾戎留了礼物，是一张学校里发的奖状。

孩子比谁都懂得谁对她好。

小娃娃的赤诚真心更是滚热烫人。

他们在方家坐了一会儿没久留，走的时候被方大娘塞了一些家里自己做的吃食，却没注意到方大娘什么时候往里头塞了钱。

五十三块。

有零有整的，还有被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叠毛票。

这肯定是方大爷和方大娘能给得出的所有钱。

他们知道孩子看病读书都花了很多钱，自己帮不上大忙，又担心顾戎困难，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贴补他。

顾戎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顿了顿才说：“没事儿，收着吧。”

“我走的时候往桌上压了二百块钱，他们应该够用。”

盛夏把钱递给顾戎示意他自己处理，走过去看清顾戎今晚的努力成果，面皮不受控制地抽了一瞬。

现在她勉强能相信顾戎之前扯的胡话了。

他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盲。

但他距离被扫盲的临界点也不是很远。

这一手字儿简直是……

惟妙惟肖！

顾戎胳膊撑在台面上挑眉而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不足被展露在盛夏的面前，反而是往前探了探头，笑眯眯的：“丑到你了？”

这是顾戎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握住一支全新的钢笔，正儿八经的学习练字。

耗时半个小时，练得还算努力，成果却是相当一般。

顾戎坦坦荡荡的：“我发愁怎么吃饱的时候太小了，没进过学校。”

“后来稍微大些认识了郝大爷，跟在他的身边学着认得了几个字，认得多，写得少，写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准确地说，我这个名字其实也是郝大爷起的。”

“郝大爷说这个戎字儿不错，衬得人有几分兵戈戎马的傲气，我对外就说自己叫顾戎了。”

慢慢的不服气的同龄人被顾戎打服改了口，大人或许本来记不清这个吃百家饭的小叫花子原本的名字叫什么，他怎么说人家就怎么叫。

十来年了，慢慢的也就听顺了，顾戎也习惯了。

跟盛夏的一笔好字不同，顾戎尽力写出来的笔画尽管勉强能看清爬的是什么，丑也是真的丑。

然而就在顾戎以为盛夏会笑的时候，盛夏突然好奇眨眼：“话说，你小时候叫什么来着？”

一开始知道顾家还有一个长生一个长寿的时候，盛夏就在心里暗暗惊奇过，顾戎这名字当真是老顾家的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