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价百货店的二层小阁楼上，盛夏听到锁大门的声音，鬼使神差地推开了窗户一角往下看。

夜色深深里，顾戎身如动作矫健的猎豹上了他的二八大杠，被风卷起的衣摆向后扬起一小片的阴影，很快就隐没在看不见的昏暗当中。

盛夏沉默了半晌，默默把窗户关上，转头看向小桌上摆着的闹钟，心头浮起了点点疑云。

马上午夜十二点了。

这个时间，顾戎是赶着干什么去了？

盛夏带着散不去的疑惑睡下，半个小时后顾戎捏紧车闸稳稳下车，看到等在这里的几个人勾唇笑了。

“老山猫？”

站在几人正中的男人身形异常魁梧，脸上还有一道贯穿了眼鼻的一道狰狞刀疤，伤疤增生出的厚茧扯动面目，衬得眉眼骇人可怖。

老山猫眯着眼看过来，顾戎脸上的笑在缓缓扩散：“顾戎。”

老山猫一听这名字，立马敏锐地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后腰，意味不明地沉着嗓门说：“你就是老顾家的大儿子？”

顾戎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诮，笑着点头：“算是吧。”

“你找我是要替你爹还账？”

“你……”

“那倒不是。”

对上对面齐齐投来的不善眼神，顾戎笑得越发肆意：“我是听说你们快要烂账了，想来给你们出个能拿到钱的主意。”

顾戎走到老山猫的面前，淡定地理了理袖口轻飘飘地说：“顾社欠了一千七百块的赌债。”

“帮我做件事儿，我给你们一千八，多出来的一百就当是弟兄们的辛苦费，怎么样？”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顾社其实欠不起这么多巨额赌债。

现在的惊人之数全都是利滚利翻起来的，水分大得很可压的空间很大。

但顾戎懒得去计较这些。

机会难得，正好可以做成他想做的事儿，顾戎不在乎多付出一点代价。

老山猫迟疑地打量着顾戎，过了好一会儿才要笑不笑地说：“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爹欠的债是有条子的，父债子偿，我拿着条子来找你也一样拿得到钱，只……”

“你确定那是能拿到钱的条子，不是把你们连锅端了送进局子的条子？”

顾戎对老山猫骤然迸出狠色的脸视而不见，笑笑道：“我十岁出头就在街边捡破烂了，什么地痞流氓没见过？这一片就没我不熟的人和地儿。”

“你们那些路子我清楚得很，只是你们不见得能猜得出我会怎么做，所以……”

“何必呢？”

顾戎淡淡一笑，微妙道：“能有个来钱更利索的法子不好么？何苦非要闹得大家伙都不开心，鱼死网破呢？”

但凡不是早知道顾戎是个硬茬子不好惹，半价百货店的门口也不会至今都没流氓造访。

只是顾戎的强硬还是让老山猫不可避免地感到吃惊。

老顾家满门软骨头，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大儿子有些烈性了。

老山猫意味不明地呵呵几声，在顾戎好整以暇的注视中冷冷地说：“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顾戎不紧不慢地掸了掸指尖，笑色悠长：“就一个顺手的小忙。”

“很简单的，一点都不难。”

几分钟后，老山猫难掩惊讶地看着顾戎。

顾戎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似的低声一笑：“三天。”

“三天内把这事儿办成了，我再额外多给一百的辛苦费，要是办不成的话……”

顾戎遗憾叹气：“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就去找谁。”

“那老东西要是死了，我也正好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