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杨妈妈便扭着水蛇腰腰回来了：“哎呀呀！

真是不好意思，叫二位久等了，卖药郎君就在楼上客房，还请二位随我来。”

魏子都起身往外走：“你们称她卖药郎君？”

“嘘，小点声！”

杨妈妈比划了一个“噤声”

的动作，一面上楼一面左右看看。

三楼是清倌们的住处，十分清幽，除了楼下传来的琵琶曲《阳春白雪》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她压低声音道：“她一个女子不方便出入这儿，女扮男装寻了个名号呗！

人家又不像柳医仙，寻到了宋将军这么好的靠山，还能陪着同来！”

杨妈妈暧昧一笑，显然知道柳纤纤和宋璟的关系，错把带着面具的魏子都当成了宋璟。

魏子都闻言冷哼一声，神情讥诮。

走在中间的柳纤纤更是不敢说话，一边忙着向杨妈妈赔笑，一边害怕魏子都露馅而冲他使眼色，一张破相的脸都快忙不过来了，连我都觉得她滑稽可笑。

杨妈妈将我们引到三楼东首第一间厢房便停下了脚步，又小声叮嘱：“这位卖药郎君脾气古怪，疑心颇重，二位待会儿就在屏风外说话，不管买不买药，都不要越界。”

“妈妈你放心，我和将军不是不识礼数之人，不会坏了你的生意。”

“诶呦谢天谢地，如今城里都在查这个，我只有这一棵摇钱树，你们可千万别惹她不快啊！”

杨妈妈双手合十央告了几句，柳纤纤便安抚地答应了下来，只有魏子都在一旁一言不发，唇角还噙着一抹讥诮。

我用脚趾头猜也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别说保住这棵摇钱树了，杨妈妈要是继续拿曼陀香做买卖，怕是连整座楼都要保不住！

踏入厢房，扑面而来便是一阵淡香夹杂着药香，倒是比楼下的脂粉味好闻，不过多闻了便有些飘飘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屋子正中的巨大画屏将房间一分为二，上面所绘的倒是寻常的并蒂莲和鸳鸯戏水。

屏风后影影绰绰，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魏子都正要绕过去看，就被柳纤纤拽住了。

同时屏风后也传来一个低哑的女声：“柳医仙？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你身边这位有些面生啊？”

“哈哈，卖药娘子你还记得我啊？这，这位是我的义兄宋将军。”

柳纤纤连忙打圆场，一边拼命使眼色拉着魏子都回来。

魏子都见自己已被发现，只好寒着脸在屏风前坐下：“本将军姓宋。”

“哦？燕云军中的人？”

“不妨事的卖药姐姐，我们每个月都在童大夫那里买药你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一次出了事，才不得不找你。”

“哼，你也知道出了事，还不让你家里的这位快点摆平？别耽误了大家做生意。”

“这……”

“你！”

柳纤纤的犹豫和魏子都的冷怒同时响起，柳纤纤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去拉他的衣袖子，示意他不要开口惹怒对方。

屋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他们二人看不到屏风后，我却能看到。

只见一个徐娘半老的高挑女子坐在椅中，腰背笔直，面纱之下鼻梁高挺，和刚才在楼下起舞的西域舞姬有些相似。

她显然不是大梁人，是来自北燕？还是早已归降大梁的西辽？

我柳眉微蹙，看她重重地搁下茶盏，语声不善：“怎么？我说的话二位有什么异议？”

嘶！

这语气未免太冲了，要是我这样对魏子都说话，他早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