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魏子都急急忙忙赶到天牢时，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牢房里又冷又暗，让人如坠冰窖。

一进门便是一排普通牢房，关押着几个吵吵嚷嚷的小偷、劫匪和乞丐。

再往下走一层，耳边忽而一静。

只见一整排的空牢房，门前坐着一溜的酷吏衙役，一个个皆疲乏不堪的模样，有人在喝着冰水醒神，有人头痛得直揉脑袋。

要不是魏子都来了，他们明显都不想挪窝，更懒得行礼。

魏子都这一次没有给宋璟和柳纤纤留情面，二话不说就把人先丢进天牢最深处，磨一磨他们的锐气。

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位不是易于的主，所以也没人像提审童大夫时那样急着在军中正法。

可惜这件事昨晚落到了雷厉风行的霍文仲手里，还限定了破案期限。

这下子，上至清流文官，下至酷吏衙役，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全部都来走了一遍过场，至少也不能背上个失职之罪。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偷听着狱卒们的窃窃私语，心里有了个底，看到魏子都和那帮官员们打招呼更觉得有意思。

这两拨人里，一拨困得哈欠连天，还要勉强支棱起来、讨好对方；

一位睡得不错却不耐烦寒暄，只关心着案件审问的进度。

魏子都三五句话之间打完招呼，抬脚就往天字号牢房走：“宋璟呢？还没招认？”

“诶呀王爷！

王爷错啦，”

王衡一脸殷勤地出来，抬手往反方向引路：“您这边走，招认的是柳纤纤。”

“本王亲自关押的人还会有错？走，本王就是要看看宋璟怎么还不招？”

王衡的笑脸立即凝固了，寒冬腊月的地牢里，他的额头竟然浮现一层薄汗。

我经过他面前时，忍不住笑了笑：“不管招不招他都要看，你也知道魏子都就是这张臭嘴！”

走廊尽头的天字号牢房内，宋璟正抱着霍文仲的腿嚎啕大哭，声音已经嘶哑，八成是哭了一个晚上：“呜呜呜霍大人，我真是冤枉啊！

我不过是想拿走亡妻的剑而已，怎么就成了罪犯啊？要这样算，普天之下为妻子料理身后事的丈夫，不都成了阶下囚？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宋璟！

你别以为在这边哭喊，我就会放过你！”

霍文仲气得直跺脚：“你以为我不知道折柳剑里的秘密吗？趁我们不在去偷剑，你实在居心叵测！

还敢说是冤枉？我冤枉你什么了？”

“可、可那是亡妻的遗物啊！

霍大人，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啊！

否则霜雪在天有灵，一定会左右为难的！”

“你闭嘴！”

“你放屁！”

魏子都和我同时破口大骂，这一次我们难得意见一致。

他让人闭嘴之后就快步走进牢房，抓着宋璟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恶狠狠地道：“本王说过，偷剑的人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我则转向霍文仲道：“霍二叔，我不会左右为难！

你别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否则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此事绝不可轻易姑息！

你该动什么刑就用什么刑，千万不要手软！”

霍文仲因着突然闯入的魏子都终于动了动脚，艰难地走开几步，对宋璟道：“宋璟，圣上勒令我们上元节前必须破案，你现在打死不招，就是和我们作对，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