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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商元淮生在这场金融海啸中一败如水。
好在他秉持士大夫风骨,看淡荣辱得失,卖掉香港中环太平山顶的豪宅,遣散仆人司机,只留下忠心耿耿的女仆iss胡。
元淮生携妻女返回大陆,回到s市乡下避难,在祖宅「畅园」定居。
日月如驶,十三年过去,iss胡变成胡阿婆,三岁的女儿元幼徽也出落成碧玉毓秀的少女。
这年夏初,十八岁的萧南山跟随萧父来到s市。
萧父此行是为了缅怀知青下乡的旧时光。
萧南山则是为了徜徉江南的如画山水。
这天他和父亲走散,误入翠湖湖畔的「畅园」,面对眼前的亭台楼阁,曲院回廊,忍不住高声赞叹,“风光锦绣,不愧是诗意江南,”
他背一把小提琴,1709年产,意大利制琴名师手工制作,琴身带着岁月的痕迹,细微的旧伤可追溯到三百多年前。
畅园和翠湖之间,有松波万顷,竹林千丈,他轻轻挥弦,演奏一曲《云雀》,高音e弦发出清悦颤音,流泻出明快欢腾的旋律,惊起云雀争鸣、扑簌簌飞出竹林。
第二天,他不请自来,演奏一支《梦幻曲》,音符欢快跳动,旋律如诗歌般层层递进。
元幼微藏身翠湖旁的垂柳下,捧着一本全英《双城记》读的入迷,一连两天被都琴声打扰,她柳眉一皱,对着这位不速之客探出头,“喂,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演奏《云雀》和《梦幻曲》?”
她穿一袭绸缎长裙,恰到好处的剪裁修饰出细腰一抹,漆黑长辨,山眉水眼,周身气质澄澈过一池翠湖水,仿佛从古典诗卷中款款走来。
地地道道的江南美人,也掺了一丝来自珠江的英式浪漫。
萧南山原地错愕,小提琴乐声戛然而止,他按捺住左心房的狂跳,微笑着走近,不答反问,“你怎么认识这两首曲子?”
元淮生爱古典音乐,更爱女如命。
两岁的时候,就带元幼微飞去维也纳,辉煌的金色大厅里,皇家乐团演奏小提琴名曲,时而宛转悠扬,时而低沉深厚。
元幼微生来聪慧,过耳不忘,父亲元淮生每天在家播放黑胶唱片,熏陶出她一身古典音乐修养。
1986年的仲春,爱神丘比特在翠湖湖畔射出一箭,少年的心弦被人徐徐挑动,脸红的本能反应难以遮掩。
他和她谈柴科夫斯基,谈约翰·巴哈贝尔,他们引为知音,相互倾慕,很快双双坠入爱河。
于是翠湖和畅园之间的一片竹林成为秘密据点,他揽她入怀,任她的发丝从琴头抚过琴尾,让三百年前的琴弦都为她欢唱奏鸣,元幼微生日那天,他鼓起勇气,约她到照相馆,摄影师咔嚓一声响,奉上一张黑白合照。
胶片质感浓郁,噪点暧昧朦胧,四四方方一张相纸,镌刻她温婉清澈眉眼,也镌刻他眼中无尽爱恋。
后来,元淮生和妻子双双病逝,元幼微痛失双亲,成为孤女。
萧南山开始接手家族事业,三天两头跑去畅园探望心上人。
再后来,萧达集团赶上国内金融浪潮,得到一笔巨额融资,一跃成为龙头企业,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萧父为萧南山精心挑选了一门家族联姻,定下结婚日期和人选。
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萧父把萧南山叫到书房,语气平淡无波澜,“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会眼睁睁容忍你毁掉家族基业。
元幼微一届孤女,我若想对她开刀,你防得了多久?又护得了多久?”
窗外大雨倾盆,野兽在夜色中张开血盆大口。
灯光微晃,映照书房里人影重重。
萧南山成为笼中困兽,身上的枷锁冲不破,解不脱,他沉默许久,最后颤粟微笑,收起桀骜不驯,屈膝臣服,只为护住一个她。
这结局古人早就料到,所以写出一句「百无一用是深情」。
第二天,萧南山当着元幼微的面亲手砸碎小提琴,四根琴弦全部扯断,鱼鳞云杉的琴板摔得粉碎。
他用最决绝的方式,为这段情画上句号,不惜伤透她的心。
1997年元旦,萧南山在四季酒店举办婚礼,这场商业联姻极尽奢侈,盛况空前,新鲜资本的涌入,成功为萧达集团锦上添花。
1997年7月,香|港回归,元幼微在祖宅畅园诞下一女,取名「元锦诗」——只因他一句「风光锦绣,不愧是诗意江南」,而她过耳不忘。
元幼微心如死灰,卖掉祖宅「畅园」,偿还双亲的医药费,带着女儿元锦诗遁入人海,从此销声匿迹。
后来,萧南山辗转多人,花重金购下「畅园」,可惜人去楼空,又是一年春来到,畅园中玉兰盛放如雪,不等人来看,就飒飒落了一地。
再后来,翠湖湖畔的竹林被伐去,高楼大厦平地而起,「梦幻曲」不再被奏响,「云雀」也折断翅膀,声声哀啼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