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有吗？他怎么会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生命而难过！

双缝实验抗争的火种从未有一刻熄灭！

……方辰看着实验室里瓶瓶罐罐的信息标本，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在疯狂生长，让他觉得胸口很闷，前所未有的疲惫。

对，摸着良心他再也逃避不了，他是累了，也倦了。

离开这里，又要前往哪一个星球居住呢？方辰一时间也不想出来，脑袋里只剩下空白。

忽然，他眼前浮现起了第一次来到这颗星球的那个时候，他作为医生理所当然地受到了这颗星球上最智慧的生命体的崇敬与尊重。

但与其他星球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点点风雨就能带来伤寒，一点点武器就能带来大规模杀伤，生命如此短暂，可以说从体质的角度上来判断的话，人类这样的种族就是宇宙各星球中垫底的主宰。

不过他渐渐发现，人类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他们总能在最糟糕的环境中苦中作乐创造出感人的歌曲与震撼人心的画作等艺术作品，为了探索他们可以一代又一代地精神接力去传承去进步。

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样有趣的人类。

作为医生，他最大的成就大抵就是从治愈病人得到的满足感吧，这样脆弱的人类反而让他更有机会苦心钻研学术，研究出能治疗更多生命的技术。

方辰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被人类的情绪所感染，竟然产生了莫名的依恋。

也许是因为在宇宙漂泊这么久才找到一个这么适宜自己生活的地方吧。

舒服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更不想再走了。

星际里的文明总是这样更迭往复，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受够了没有意义的生活。

不如就这一次参与成为亲历者，试试那个猜想吧。

如果真能实现，那将是造福全宇宙所有生命体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方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知道双缝实验吗？”

夏雨霏虽然没能跟陈千千一样成为科学界的大佬，但好歹也是跟陈千千上过同样名校的半个学霸，这样经典的物理实验她当然听说过。

这是对光的波动性与粒子性的实验，实验中光可以同时通过两条路径或分别从任意一条路径抵达终点，人们发现观测者会使光的量子态发生相移产生干涉现象，光的性质取决于你是否观测它，但针对这个实验结果学术界的争论就从未停止过。

有人认为观测与否的发射的光子时间间隔不一致从而影响了结果，或者光子对周围的空间有某种程度的影响。

也有人认为这就是一个思维实验，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毕竟大家都没亲眼见过。

但这些争论都不重要，这个实验跟如何收集最纯粹的光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夏雨霏点头道：“我知道这个实验，你想说什么？”

方辰郑重地打开了一个保险箱，将里面的一个造型就像拜神用烛台似的某种未知黑色金属物件递给了夏雨霏。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理解了，我要说的是你们人类还真敢想，光的确是具有思维意识的，在我以前做过的实验中，光能自主选择聚散，这就是我制造滤光器最中心的原理。

但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么多年来我辗转于各个星球间，实验了无数次，也更换过无数的观测者，却始终无法收集到最纯粹的光。

如果你想试试看的话，就把它拿到一个没有障碍遮挡的地方，最好是至高处，向天借光应该是来得最快的，但能不能转化成功也许就看你的造化了。”

夏雨霏很快就消化了他的话，郑重伸出双手接过那滤光器的一刹那就感受到了与其大小完全不一样的沉甸甸的重量。

大晚上向天借光？那不就是引雷嘛！

“如果转化失败了有什么安全措施吗？难道必须要人类亲自去完成观测而不能让机器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通过无生命仪器的观测我早就试过了没有用的，就像蜡烛没有里面的烛芯光靠火怎么也点不燃，没有考虑到人类的脆弱性是我根本就没考虑到让最弱小的人类成为观测者，以后我再想办法加上。”

以后？她还有以后吗？夏雨霏苦笑地摇摇头。

“不必说抱歉，你能帮助我们人类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我会尽力去试试的！”

夏雨霏抱着沉甸甸的滤光器推开门，看了眼外面震天响底的火炮声突然回头，最后扬起了一个阳光好看的笑容。

“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就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