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青玉惊讶的是，这里头居然还有寒烟！

寒烟这回还是被长鸳救下的孤女，大概在慕如风六七岁的年纪带进慕府的，而寒烟全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还时常将慕家大小姐慕如风弄哭，慕如风就跑去找慕千寒告状。

每次都招来慕千寒一顿取笑，笑话她打架打不过别人，就只会哭鼻子。

看到后来，青玉怎么越看越觉得，这慕千寒跟寒烟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过了几年，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原本不管不顾的少年郎，如今倒害起羞来了，寒烟也不总是欺负慕如风了，只在慕千寒出现的时候匆匆打个招呼，就飞红着一张脸跑开了。

青玉：这……这什么情况……这桥段原来没有的吧？“看明白了吗？主、子！”

青玉只觉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口，沉重得不愿再说一句话，这是她不曾料到的，可想而知当初自己站在慕千寒面前，要他牺牲自己去救慕如风，是多么的残忍，她永远记得慕千寒最后那个自嘲的笑容，她本以为那是他对自己命运的嘲讽，如今看来，只怕是对他自己隐秘情愫的嘲讽吧！

“‘多情应笑我，不但贪恋今生，竟还妄求来世，’可笑，他哪还有什么来世啊！”

花颜的话如刀剑般一字一字刺向她的心。

“你当时求他让出紫晶石的时候，有没有一瞬，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会觉得不忍心，去伤害这么一个无辜的人，或许，曾有一刻想到过，他是你用顺手的不争气神器的心爱之人，是她此生唯一遇见过的温暖？你想过吗？你眼里只有你的任务，以及能否顺利回天平步青云的未来！

我一块破石头，自然是不算什么，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那么好的人，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却要为那些人的错误付出代价？“为什么……还要落得个不入轮回的下场……”

说到最后，花颜的声音早已破碎不堪……“你可知道，他就是长慕。”

花颜最后泣不成声地补了一句。

但这一句，却让青玉彻底崩溃了。

“你说什么？”

“我说，慕千寒，就是长慕。”

这个长慕，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花坊的少坊主。

而慕千寒之所以到后来答应让出紫晶石，恐怕也跟坊主长鸳身陨有关吧！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她通通不知道？少坊主长慕，是花坊唯一的男子，也是寒烟的青梅竹马。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能改变什么吗？他的母亲，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已经离他而去了，而他一直放在心尖上暗中守护着的人，却要求他去死……你让他如何拒绝呢？难道告诉你他就是长慕，会让你改变心意吗？毕竟，你是连长慕的死活都不管的人。”

青玉记得，寒烟十分决绝地拒绝了长慕的示好，并且表态永远只会将长慕视为主子，不会有半分逾越。

可怜那时的长慕并不知道，寒烟会如此决绝地拒绝自己，他甚至想不通为什么，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寒烟除了自己，也不认识其他男子，后来他得知寒烟在暗中进行一项秘密任务，就花了点手段求长鸳也让他加入了，于是后来，他便以为，顾少白是寒烟的那个理由。

但事实却是……青玉无不唏嘘地想，事实却是，寒烟不是不喜欢他长慕，而是不喜欢他们任何一个人。

她喜欢——长鸳。

前尘如烟寒烟对长鸳的心意，花坊中大部分人都看在眼里，只有那外来的慕如风毫不知情，还巴巴儿地往跟前凑。

但寒烟不在意这些，也不跟她计较。

寒烟和慕如风真正意义上的决裂，则是从长鸳重新出花坊开始的……其实从慕如风走进花坊的那一刻，寒烟就已经有所预感——她跟长鸳这种自欺欺人的单方面相伴就要结束了，长鸳将会因为这个女子离开她，并且很可能身陷险境。

后来也证明了她所料不差，还没出花坊，长鸳就已经开始耗费自己功力去救那个人了，要知道，长鸳身体一直不太好，都是靠她平日悉心照料，才得以勉强维持，如今还耗费大把灵力来救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是徒劳无功的消耗——那女子身上长了魔印，根本不是长鸳可以压制得了的，别说她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全盛时期，也遑论与魔尊的灵力抗衡。

但长鸳却执意要救，个中缘由她也十分明白，这位，恐怕就是长鸳心心念念的幼女，慕如风。

“我所求的不多，能让我一直守着她就好。”

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变冷的体温，寒烟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无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