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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怕水,我并不知道。
关于他从美国偷渡回来的那段经历,他在汪洋大海上身无分文还要常常跳入三九天气的刺骨海水中躲避检查时所受的苦,他半点不想提及,更不想回忆,我也不知道。
他对自己那段仅有的一点过去的认知是羞耻的,肮脏的,不体面的。
他几乎是抹杀性地逼着自己去忘记,可我总是当着他的面一次次询问和提及,让他在心里对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难堪。
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他在我床边无措地站了很久,后来一个人悄悄钻进被子躺在我身边,又在我半梦半醒间隔了不知道多久以后一点一点地伸手过来把我环抱住,脑袋窝在我后颈极轻地说了一句:“宝宝,对不起。”
他以为我没有听到。
其实我很好哄的,他说完我就擅自原谅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来得及用一句轻松愉快的“早安”
和他和解,他已经像往常一样在我醒来时不见人影。
我匆忙吃完他给我做好的早饭,赶去画室用一上午的时间补完昨天落下的进度,没来得及吃午饭又匆匆联系泳池那边,被通知下午就需要立马去接班。
这天并不是周末,来的人不多,按道理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去照看顾客,但我给负责人留下的印象仍不是太好。
首先因为画室离工作的地方太远,我中午即便没有吃饭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也依旧迟到了二十分钟,看守的时候我一直不停出冷汗,浑身烫得厉害,这时我已经发烧将近整整一天,半颗药也没吃。
我几乎是半阖眼熬到了晚上下班,全程都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泳池里散乱的人群上,经理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过几次,眼神非常不悦,可我实在没有力气起身巡视了,对他的白眼也只能一边愧疚一边视而不见。
后来他用指节使劲敲了敲我的桌子,警告似的把早已昏昏欲睡的我叫醒,告诉我下班了。
我嗓子又疼又干,开口发声这件如此简单的事对我而言就像拿着锄头在咽喉里垦荒那样困难,无论是道歉还是道谢的话,我都说不出来。
我步履蹒跚地沿着泳池边往门外走,逐渐泛白的视线里只有梁川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身后那些夜市喧嚣与流光溢彩在慢慢融合成一片混乱滩涂,我耳膜里源于自己心跳的鼓动渐渐将一切隔绝在我与梁川之外。
我似乎在晕倒之前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一头栽进了泳池。
接下来是隔着水面被稀释的呼喊和跳水声,我的梁川在让我毫无着落感的水中稳稳地托住了我。
梁川怕水,我并不知道。
吊瓶里的液体输到血管的感觉又凉又疼,我被活活闷出了一身大汗,然后在病床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