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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富察氏所有她用来问过雍正的问题,“为何遭遇悲惨之事,由朝廷为她们立祠堂的女子仍没有姓名?”
“她们因为一件自己根本没有做错的事付出了生命,她们的家族是否仍以她们为耻?”
“为何这奏章上那些犯人几乎都没有姓名,有姓名的只是她们的丈夫、父亲。”
“有女子因为反抗而失去性命,拨银建祠,是否在鼓励其他的女子也如此做,告诉天下人性命为轻,贞洁为重?
婉襄是真的感觉到了疑惑,可雍正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那个夜晚他只是沉默着,或许有不解,看着她毫无规矩体统地从勤政亲贤殿中跑了出去。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为夜色,也不为他。
婉襄此刻抬起头,望见了富察氏眼中泫然将落的眼泪,“男子不会理解女子的恐惧,更何况他是天子。”
婉襄苦笑了一下,她知道的,富察氏和她想的是一样的。
她还是问了个有些残忍的问题:“四阿哥也是如此吗?”
“他认为这一切都与儿臣无关,任何的悲惨都不会降临在儿臣身上。
因此,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儿臣要在这样的事情上置喙。”
富察氏很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而后她们都沉默下去。
是只有女子能读懂的沉默。
富察氏自称“儿臣”
,再开口时,却像是一个长者。
“你的抗议实际上没有任何作用,在决定抗争之前首先要想清楚你要什么。”
这是最后一句,她们默契地翻过一页,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三月京师一带风多雨少,皇阿玛甚为忧虑,一直斋心默祷,到三月二十五日方得雨泽。
然而各地奏报得雨情形,仍尚未周遍。”
“贵人是皇阿玛的妃子,本应照拂圣躬,宽解帝心。
儿臣总以为人生于天地,既居其位,便当安其职,尽其诚而不逾其度……”
她停顿了片刻,望向婉襄,纯然一片担忧之色,“贵人以为是否如此?”
其实婉襄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是一个完成周密培训计划的穿越者,但所有的培训内容都并不包含这一部分。
好像所有人都默认这规则是她能够了解并且理解的,就像是那一夜她情绪崩溃,向尹桢诉说时,他回答她的那句:“你知道的。”
她知道的。
她所属于的那个世界又何曾消除了歧视和偏见。
真是令人绝望。
婉襄回头望向窗外,天色逐渐阴沉下来,要开始下雨了。
她在这时候看见小柱子仓皇地从承乾宫外跑进来,一只手抓着帽子似要避雨,神色慌乱。
但他一路朝着镜春斋跑来,在明间张望了一下,而后跑进了西暖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