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王上性情清冷，这座宫殿和主人的个性如出一辙，清冷而空旷，一应摆件都十分暗沉，毓宁郡主是个小姑娘，住在这里难免觉得无聊，真实情况却和她想得截然不同。

侧殿到处铺着明亮温暖的地毯，案桌上的摆件个个小巧精致，屋外水池旁甚至放了一个吊篮，吊篮四周缀着鲜艳的绒花。

江国尚黑龙，这个侧殿就像那个小郡主一样，是江国王上这头黑龙嘴中的小龙吐珠。

即使封了贤妃，建章宫的人对她也不冷不热，若不是她说手中有要献给小郡主的东西，也进不来这里。

即便如此，她身后也跟了一大群人，像是生怕她对那小郡主不利。

雅歌将准备好的机关球递给乔宁，皇室虽没落，底蕴总比这些暴发户诸侯国要深厚，她确信小郡主没见过这东西。

乔宁确实没见过，不过她在现代看多了各种奇巧的玩具，对机关球的兴趣不大，玩了几下便放在一旁，思考女主来的用意。

作为天子的嫡公主，女主爱上男主前是个实打实的事业咖，讨好男主也是想说服他帮助天子掌权，乔宁只是个无权的郡主，哪方面都对女主没用啊。

她不吭声，雅歌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她外表本就温雅，静下来时就像一湖深潭，透着静谧的魅力，乔宁居然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

可不能这样，女主可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百合花，她是带毒的铃兰。

雅歌注意到茶桌上摊开的书本，“郡主看的什么书？”

“周朝史。”

乔宁回答完顿时觉得不对。

这本周朝史是齐国一个文士编的，里面列了众多周朝的荒诞事迹，其中占据最大篇幅的就是女主的曾曾祖父，那位酒池肉林只比纣王好一点的著名暴君。

正是那位暴君，周朝皇权才旁落至此。

因为本书对周朝的描写太过不客气，前些年天子曾要求各诸侯国禁书，虽然没人真正执行，但大家表面上的回应都颇为恭敬懂礼。

在人家公主面前看对方封禁的禁书太过挑衅，乔宁呆了呆，若无其事地将书用信封掩住。

雅歌却面不改色，相比于那些诸侯王做的事，看个禁书微不足道，何况这位郡主居然有些害羞，像个干坏事被对方抓包的小孩。

天真地可爱。

偏偏却是江国几个最高掌权者的心尖尖，这样明晃晃的软肋，真叫人兴奋。

半个时辰过去，女主终于走了，乔宁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凝香看在她的神态，担忧道：“郡主不喜欢，下次就别让贤妃娘娘进来了。”

乔宁十分赞同：“下次就说我不在。”

又把女主送的机关球递给凝香：“你拿去收起来吧。”

这东西既然能进建章宫，表哥的人一定检查过，没危险才能进来，但她不喜欢玩机关球，所以只能辜负女主的美意了。

乔宁以前用的甘泉宫的小厨房，对方做菜的手艺那叫一个绝，建章宫的更胜一筹，乔宁吃得肚皮溜圆，凝香正准备把东西撤下去，便见王上踏进殿门，径自坐到郡主身旁，拿起郡主的碗筷夹起一块肉片放进嘴中。

她嘴巴张了张，急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乔宁注意到表哥的动作，摸着肚皮道：“表哥是饿狠了吗？我让人重新给你上些饭菜。”

还有她的碗筷，上面说不定还有她的口水，多不卫生。

江域摇头，把她剩下的饭菜吃了个精光，乔宁一边感叹表哥不拘小节，一边敬佩他节俭。

系统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用口水洗了把脸，嫌弃地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吃完晚饭，乔宁见表哥拿了堆奏折放到她的书桌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继续看周朝史，午后的阳光正好，她打了个哈欠，趴倒桌子上打瞌睡。

不一会便睡熟了。

女孩团吧着身体，像一只慵懒的猫，江域处理完奏折，走到她身侧，支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大手微抬，放到她脸颊上，手心的温度柔软而温暖，顺滑香甜地就像他刚喝的牛乳。

她性子也是软的，眼睛总带了些天真的纯稚，和过于精致美丽的容貌相得益彰，所有拨云诡谲在这双过于澄澈的目光对比下都显得黑暗浓稠，然后被净化，让人的心霎时宁静下来。

不愧是太后和镇国长公主养的宝贝。

他垂头，轻轻在那粉嫩的唇瓣上点了点。

凝香从珠帘的缝隙中看到这一幕，惊得心脏怦怦直跳，她看得出来，郡主想给自己另外找个夫婿，人选就是御史大人家的小公子。

而王上显然不会放手，她皱了皱眉，想起那些因为反对王上被下大狱的大臣，心中颇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