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情对上那双黑瞳，有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这让她更想一探究竟，她指节轻叩桌面，兀自推测：“裴阿姨说你去亲戚家玩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没道理去亲戚家连电话都打不通。”

“后来又匆匆忙忙搬家，面都没露，怎么？举家躲债？”

江雁微：“……”

孟情目光凉凉：“我看到孟川跟你的通讯记录，你们一直保持联络，联手瞒着我？”

江雁微浅笑：“孟川说要瞒着你，他是你哥哥，我不能拒绝。”

孟情不信，江雁微在跟她打马虎眼，要么是甩锅给孟川，要么就是另有隐情，孟川确实要求瞒着她，同时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所以，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孟情不会被带偏。

江雁微无奈，“我想不起来了，小情。”

他的声音比少年时更加悦耳，但眉目间浮起的温柔却有了成年人的虚假。

孟情心下升起烦闷，她不喜欢这样的江雁微，亭亭玉立的小白杨长歪了。

但江雁微不想说，她也撬不开他的嘴，只是心里对这件事未知的事情更加慎重。

孟情靠到椅背上，退了一步：“那音乐呢？”

孟情的目光落在江雁微的手上，眉间染上阴云。

江雁微的手，清瘦，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着淡粉，像一双艺术家的手，能让手控着迷。

这双手曾经也确实让无数人着迷，它漂亮而有力，拉琴打鼓无所不能，能演奏出世上最美妙的旋律，引领崇拜者追逐，可现在这只是一双执笔的手，失去了令人目眩的魔力。

江雁微一顿，手指微蜷，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小时候他是大家眼中的音乐天才，没有人会怀疑他未来能在音乐上达到的成就，孟情那时候则天赋不佳，每天付出成倍的时间进行枯燥的练习。

而现在，孟情还在这条路上奋斗，他已经泯然众人。

这样的反转对比，是个人都会自尊心受挫，江雁微也不会例外，尤其来问他的还是这个对比的另一方。

江雁微现在很想离开这里，这就是他不愿意见孟情的原因，孟情让他无地自容。

或许今天这一面是个错误的决定。

江雁微必须承认他内心的卑劣，孟情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而他竟然产生了这种阴暗的想法。

“啪嗒。”

托盘轻轻磕在桌面上，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

江雁微内心恢复平静，摩挲着杯沿，“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想听那些理想与现实的论调，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孟情盯着他，目光不错，江雁微岿然不动，空气有些凝滞。

孟情觉得江雁微现在陌生得像个陶俑，面无表情的，没有生命的，用一成不变的面目日复一日的存活，怪诞又可怖。

孟情一字一顿说：“我不信。”

天色有点暗，淮市的夏季多雨，或许马上就会有一场雨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