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转过头去，一张雪白又透着粉嫩血气的少年面庞就在他眼前。

熟睡的叶清洛蜷缩着身子，呼吸平缓，四肢健全，柔韧的身体生机勃勃。

活着的，健康的，有温度的叶清洛，时隔千年终于回来了。

两道热泪突然夺眶而出。

沈洺紧紧用手捂着双眼，无声地嚎啕大哭起来，他浑身微微颤抖着，不停有泪水从紧闭的指缝中漫出。

突然，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抱住了沈洺的背。

少年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哭什么？”

沈洺放下手，睁开眼来，正好对上叶清洛盈满笑意的冰蓝色双眸。

叶清洛眼神闪亮而温柔，他仔仔细细、近乎贪婪地看着沈洺，轻声说道：“许久没看见你的样子，你怎么变丑了。”

沈洺又急又短地笑了一声，喉中嘶哑：“这两天累到了，胡子都长出来了。”

叶清洛闻言，便把满肚子的问题憋了回去，他把沈洺紧紧抱着，低声说道：“那我们先回家，把胡子剃了，再好好洗把脸。”

“……好。”

沈洺和叶清洛，一个已有千年未做过人，一个刚刚才长出来新的四肢，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踉跄，互相搭把手，才稳稳当当站直了身体。

听到声响，本还藏在阴影里的妖怪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妖王大人……”

“军师大人……”

九层妖塔的妖怪们经过这一场恶战，个个灰头土脸，形容狼狈，也不知道到底活下来多少。

叶清洛问道：“刑天呢？”

“属下在。”

刑天抱着脑袋穿过人群，快步走到叶清洛面前。

叶清洛看了看他浑身染血的模样，低声说道：“刑天，辛苦你了……昨夜，谢谢你。”

刑天说道：“属下职责所在，大人何须言谢。”

叶清洛说道：“你清点一下伤亡情况，明天我再来找你。”

“是，属下遵命。”

叶清洛简短说完，不再耽搁，对沈洺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家，沈爸爸沈妈妈早已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昨夜惊天动地的雷暴天气以及随后出现的奇景惊动了整个青阳市，市民们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和解释，此时早已人心惶惶，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着。

沈洺和叶清洛一夜未归，浑身又是血又是泥，衣服也都破烂不堪，看上去狼狈极了。

沈妈妈连忙上前扶住两人，急急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哪里受伤了？赶紧去医院！”

沈洺伸手拦住她，放在她手腕上的手平稳又用力：“妈，别慌，我们都没事，伤已经好了。”

“真的？”

沈妈妈不放心地在两人身上摸索着，虽然没摸到伤口，但两个少年身上溅满的血迹和染红的衣衫还是让她红了眼眶，“那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让医生检查一下？”

沈洺说道：“真的不用，妈，我们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