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安觉得崔行不太对劲，从知道琳琳要过生日的时候起，脸上没了笑，嘴角拉平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一副百无聊赖恨不得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的状态；张念安坐到崔行身边，轻拍了他的手臂：“崔行，明天我们去哪里呢？”

崔行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在张念安眼里就变成了苦笑，他说：“去市里吧，都好久没去市里玩了，明天去商场里逛逛。”

看着崔行实在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张念安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也没有奇怪的地方，温度很正常；三个小的在打游戏闹作一团，张念安凑近崔行耳边低语：“你累了吗，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你先去睡吧。”

崔行摇头，“不行，等会我爸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电话我给你接着，你先去眯一会儿，电话来了我喊你。”

张念安又推了推崔行，“去休息会吧，我看着呢。”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崔行比张念安高，也比她坐的直，伸出手搂紧她像是打闹一般的把她往自己身上压，可自觉不对，只得不堪其扰的无奈模样把张念安头发揉乱，转头抱着枕头趴在沙发上，“我就在这眯一会儿。”

或许的确是累极了，又或者是部队里带出的习惯，不过分来钟，崔行就在这嘈杂的客厅里睡了过去，张念安理顺了头发，把发红发烫的耳朵藏在头发里。

刚刚她好像碰到了崔行的胸肌，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她向他凑近时好像听见了心跳声，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崔行的。

张念安看着睡沉了的崔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讨嫌。

说眯一会真的就只是眯一会儿，崔钰那边一局游戏还没打完，将将过去二十来分钟，崔行就已经醒了，洗了把脸后眼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等到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琳琳熬不住了跟着张念安过去睡觉后，崔爷爷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去接一下，语气里带着喜，看来今晚收获不错。

崔爷爷回来洗了个澡就去睡了，崔钰林栗也放下了手机，崔行一个人还在楼下把今晚钓上来的鱼放进缸里，打开水龙头放最小的水把鱼养起来后天吃；做完事后崔行也不想上楼去睡，而是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底下，从他爸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叼在嘴里，烟气熏得他想流眼泪。

大脑放空中崔行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回过神仔细一听，是隔壁的张念安在楼上用气音喊他的名字。

小小声怕把琳琳吵醒的张念安，看到崔行往她这儿看，朝崔行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铁栅栏门推开的动静太大，张念安小心地推开一条缝，脑袋能过身子就能过，虽然有点挤但也安全通过，她啪嗒啪嗒跑到崔行面前挤开他，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被崔行的烟呛得捂着嘴直咳嗽。

“被我抓到你抽烟了吧，你上次抽烟还是在初中，被我告了一状你还挨打了呢。”

张念安的食指虚空点点，指了指不安分的崔行，“把烟掐了，臭死了。”

崔行听话地把烟熄了，也不回去拿凳子，就蹲在张念安旁边看着她，也不说话，倒把张念安看的有些紧张了，她问：“怎么？你怕我去告状吗？”

十五六岁的崔行，以为自己长成大人模样，接过了同学的烟私底下偷偷摸地抽，哪知道被领居家妹妹看到了，隔天他大哥就知道了，挨了一顿好的，再也不敢抽了，今天这根是他人生中第二根烟。

崔行不会抽烟，只会叼着闻，吸进嘴里都不知道怎么吞，怎么吸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张念安，眼神柔软，“是啊，怕你告状，你一说今晚我大哥就得来打我，你舍不舍得让我被我哥我姐男女混合双打。”

或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柔和，给崔行覆上了一层朦胧面纱，张念安情不自禁地去触碰了崔行的脸，想去探究他眼底的光究竟是泪水亦或者是其他；崔行也并未阻拦她的手，他就蹲在她身旁，侧抬着脸去瞧她，她的手伸过来时崔行还将脸往她手上埋了埋蹭了蹭，像小狗。

张念安说：“我不舍得。”

张念安的手从崔行脸上移开后两人便沉默下来，张念安看向头顶的漫天星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崔行一直在偷偷瞧着她。

“你今天怎么不开心？”

张念安的发问让周围的蛐蛐叫声停下了片刻。

“没有啊，哪有不开心？”

崔行不以为然反问。

可张念安摆明了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不信的样子，崔行被她盯得后背发毛，实在顶不住了才开口说：“好吧，就是今天突然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迷茫？”

张念安不解，“你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蹲的有些久，崔行站起来动了动腿，腿都有些麻了，他快速看了眼张念安，然后移开视线，“就是在想，我回来真的值得吗？我退伍真的有必要吗？”

张念安不知道崔行退伍的原因，她从自己的角度上问了他：“那你觉得是在部队开心还是回家开心？”

崔行伸展身体的动作停了，似乎在为这个问题感到为难，安静的时间太长了，张念安感到有些不安正打算告辞回家睡觉的时候，崔行说话了。

“都有吧，都开心。

在队里和队友相处很愉快，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但是训练挨骂出任务的时候很累，也很害怕；在家里也开心，跟你们天天过得什么烦心事都忘脑后跟去了，可是偶尔还是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崔行又蹲了下来，这次往张念安身边挪了挪，头抵上了张念安的手臂，像是累了找个地靠靠，又或者是在寻找一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