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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碧锁院,桑夫人与桑梅英一边一个扶着崔筠,谢浮光等人跟在身后,崔筠“哎呀”
一声,忽觉眼睛钝痛,桑夫人让桑梅英带崔筠回房去,阿照跟着进去伺候,李珍珍去叫大夫,桑夫人一转头,见方才送信那个少年还在身后,正是谢浮光,想着他或许是崔筠身边贴身可用之人,便将他留下,问了崔筠这一向经过。
谢浮光便从瓢泉说起,说她已经医了眼睛,但一直没好,想必是回府之后又哭了,又说起府中日常,桑夫人听崔筠已经医过眼睛,很是惊喜,让他暂时不要宣扬,谢浮光点头称是,沉默半晌,又对桑夫人说起他回府之后查到的一事,是关于王氏的,如此种种,桑夫人听了,惊的站起沉思,之后她对谢浮光道:
“这是大事,暂时不要同你们姑娘说,夫人既这样做了,想必日后还有动作,你们只管护姑娘周全,有什么事来报将军府,其他都不用做,我看着筠儿长大的,她不是那种软弱的孩子,这样也好,让她历练历练。”
谢浮光也是这样想,所以他将查到的王氏隐秘不告诉崔筠,但他不是要历练历练她,而是她的事情,无论怎样,她只能自己做决定。
桑梅英自小同崔筠相识,那时崔松陵外放到福州做官,两个小姑娘因为长辈相处,渐渐的成了玩伴,两人虽性格不同,但都是直爽率真之人,很说得上话。
后来崔松陵又外调,两人一直书信联络,就连崔筠眼疾,也是崔松陵代写书信,桑梅英听说崔筠患了眼疾,恨不得立刻回来看她,但那时福建海患严重,父亲走不开,也不让她回家去,再后来崔筠被罚去瓢泉,两人断了联络,但桑梅英时时挂心崔筠。
这次一回府,见崔筠被如此磋磨,十分心痛,等崔筠躺下,她坐在崔筠床头道:“妹妹也太好欺负了些,她们都那样了,你怎么不早些去找我母亲为你撑腰?”
崔筠眼痛症状好了一些,她扶着桑梅英的手道:“这也不算什么,已经很麻烦伯母了。”
她这样劝慰桑梅英,但崔筠心中明白,她是很在乎很在乎叔母的爱,所以一直不忍戳破那点温暖的假象,她就是想看看,叔母能做到什么份上,她冷冷看着叔母将她逼到绝路才不得不反击。
但这些心思如何同桑梅英说呢,她从小父兄宠爱,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哪像她,叔母这样稀薄的爱她都求不得。
桑梅英轻抚她的眼睛问:“还疼不疼呢”
崔筠道:“早就不疼了,我的眼睛早该好了,只是回府之后心情总不好,才拖了这么久。”
桑梅英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崔筠点点头,同她讲在山里有个道士为她做了手术等语。
桑梅英眉头一皱,想象她在山中过的艰苦,又听她轻描淡写做什么手术,不一定多疼呢,这几年心酸,她真是想也没法想,喉头一酸,眼角沁出泪来,幸好崔筠看不到,她急忙擦去。
两人说着别后情景,崔筠却是有些累了,桑梅英许诺道:“我这次就在京里长住,以后常来看你,你什么也不用想,快睡吧!”
崔筠睡下之后,桑梅英出了屋子去找她母亲。
母女俩在回去的马车上相对叹气,桑梅英抱着她母亲手臂道:“娘,不如我们把筠儿接我们府上住吧!”
桑夫人知道她的意思,抬手捏了捏她柔滑的脸蛋说:“还不到时候,你筠妹妹还有些事没处理,你不要插手。”
桑梅英缠着她母亲问是什么事,桑夫人只是笑笑不说话,桑梅英无法,心下想着常去看看筠儿得了。
这天之后,王氏再也不提崔筠的婚事,只是她对崔筠也渐渐冷了心,崔筠上门请安,她从来不见,崔筠身边一切事宜她都不管,尚书府的人都知道,如今是王氏当家,崔筠虽是正经小姐,却一无钱,二无掌家权,府里都是王氏和诗姑娘拿主意,渐渐地伺候崔筠越发不上心,在饭食穿衣上皆是糊弄。
阿照与李珍珍二人没办法,常塞些银钱给到厨房,才能供一些好的来,可是他们手里哪有银子,少不得让谢浮光去筹,谢浮光点点头,总是能送来一些银两。
这一年秋天格外的寒凉,九月里下了一场雨,将满园的桂花香味消散,崔筠又病倒了,阿照与李珍珍冒雨去碧锁院敲门,却无人回应,他们只好到外院让谢浮光与林英去请大夫。
等大夫开了方子拿了药,几人几乎将所有的银钱都付了,崔筠昏睡一日,第二天好不容易好了些,却是吴诗雅上门来说:“姨母打算收我为义女,三天后开宴,你去不去?”
吴诗雅拿着一封请柬,居高临下看她。
在这一场战争里,吴诗雅觉得她赢了,最终叔母最疼爱的是她,看崔筠如今的惨样,正经的官家姑娘如何,过的还不如她这个商户之女。
“去。”
崔筠回她一个字。
吴诗雅有些惊讶,但她想,她去了也好,让她亲眼所见谁比谁更尊贵些。
“你告诉叔母,既要收义女,也该请族里的老人们过来,我愿意说和。”
吴诗雅更是惊讶了,崔氏一族虽然没落,但如今在京里,沾亲带故的崔姓氏族也有不少人,要是得了他们的认可,她岂不更加的名正言顺!
吴诗雅笑着谢道:“那我可要谢谢妹妹了,妹妹好生休息,到时候我等着你。”
第二天崔筠觉得身上好了些,就让李珍珍去找谢浮光过来。
一月不见,谢浮光更清瘦了些,他听了李珍珍的话赶来,也早听说王氏要收吴诗雅为义女,不觉唇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