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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宛的坟旁边另起了一个非常小的土包,微微隆着,没标记号——他不敢。
前两年头一回来,翻遍了山头也没见顾延之的名字,问那两个收尸的太监又支支吾吾,他便知道顾延之的尸首是再也找不着了。
他没再追问,把装着“宝”
的小坛子埋在沈青宛旁边。
他们俩说到底是死在这东西上,倘若地下真的相遇,生前便有多少龃龉,也应该说开了。
“又过年了,”
他说,“我带的有饺子——秦小七做的,他说里头有一个包了铜钱……看你们俩谁能咬着。
还有蟹壳黄,我尝了一个,不错……地不地道我也不晓得,我在家的时候也没吃过……”
嘉安呆愣愣地看着那根香上小小的火点。
风大,略一吹就把烟冲散开去,很快烧到了底。
他突然俯下身向顾延之咚咚地磕头。
“我错了!
我混蛋!”
他闭着眼睛,那天晚上的事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晃,“我混蛋!
一看见他我头都昏了,压根没想起你……我知道你恨他,可是我控制不住!”
“你要生气就托梦来骂我一顿。
我贱骨头,我对不起你,我昏了头了。
我只想着,一回,就一回……立时三刻死了我都愿意……”
“没有以后了,”
他把脸埋在手心里,“就这么一次,我再也不见他,你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
冬天的黄昏来得非常早,嘉安站起来时,天色已经阴蒙蒙的,管事太监只准了他两个时辰假,连忙把空包袱卷起来下山。
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忽然一阵嬉笑声。
回头一望,沈青宛的坟头已经被玩耍的孩子占据了,为首两个男孩十三四岁,棉衣破烂,翻着发黑的絮子,伸着双脏手抢他带来的果子点心,高个子搡了矮的一把。
一个更小的站到土包顶上去,耀武扬威地指挥他的军队冲锋陷阵,蹦蹦跳跳地踩着沈青宛的坟,“驾!
驾——”
胯下的坐骑没有名字。
嘉安愣了一会,扭头走了。
马车咯吱咯吱地进城,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下来,远处不时有人放那种长串的大挂鞭炮,劈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听了心烦意乱,街边挑高的红灯笼一路连到底,看不见尽头。
车厢突然猛晃了两下,马长嘶,紧接着听见赶车的骂,“大过年的赶着抢孝帽子呢,不长眼的东西!”
原来是街边一户人家恰好开门迎客,挡在路中间。
那客人哪里肯罢休,冲上来揪住缰绳不让他走,主人家也出来两三个下人帮他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