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直忽然又被那种奇异的失落给占据了。

他的心，仿佛在这段时间里空掉了一块，那一块，是跟着妈妈走了。

而他对这一切，一点办法也没有。

“程松直！”

程松直抬头望去，看见叶晓姐姐就站在教室门口，便背着书包出去了，乖乖拉着姐姐的手：“是现在回家了吗？”

叶晓点点头，牵着弟弟往门口走：“爸爸和程叔叔说以后下午不能来接你，让你上我们家吃饭去，写完作业你再回家洗澡睡觉。

程叔叔可能回来得很晚，你也别等他了。”

叶晓读五年级，因为学校离家很近，爸爸妈妈都要上班，所以二年级开始就能自己安全回家了。

开学前，爸爸让她好好照顾弟弟，每天下午回家前把弟弟也带回去，她就一下明白了很多事情。

明白了兰兰阿姨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区，也明白了弟弟的生活从此有了巨大的改变。

明白了自己要承担起一部分照顾弟弟的责任，也明白了许多话不能跟弟弟说。

“你记作业了吗？”

程松直抬头看着姐姐，说：“记了，语文是写拼音字母，标声调，数学是写一页计算题。”

“有同学欺负你吗？”

“没有。”

“你同桌呢？”

“他叫孟承云，一下课就去玩了，我没和他玩。”

叶晓像个小大人，一句一句问弟弟上学的情况。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叶晓一边带弟弟回家，一边说着些要注意的事情，要看红绿灯，要看车，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乱走。

程松直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开学第一天，学生不累老师累。

程老师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知道孩子已经在楼上姐姐家写完作业，回到家里睡觉了，也没有太担心，只是进孩子房里看了一眼，帮孩子掖了下被子。

从孩子房间里退出来，程老师没立刻去睡觉，而是进书房看书去了。

他答应过老师，要继续考研，要去做他曾经没做的事。

他今年带了次尖班，工作压力很大，但是生活不允许他辞掉工作安心复习，只能这样，白天在学校完成教学任务，晚上在家里抓紧时间看书。

程老师翻开那本厚厚的文学史，快速地扫过那些自己已然非常熟悉的知识点，时而在旁边写上自己的看法。

可是，程老师刚进入状态不久，一抬头，却发现程松直站在书房半开的门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程松直的眼睛很像时清兰，亮晶晶的，没有一点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