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人凰要冤死了，但她现在完全不敢顶嘴，怕易道暹冷不丁地又给她上一遍刑，只说：“朕记下了。”

“是吗。”

易道暹的声音变轻变慢，她俯下身子，凑近了泪痕未干的那张脸。

呼吸轻轻浅浅地纠缠，如古井一般沉寂的眸子里突然升起了某种隐秘的炽热的情绪。

李人凰抬手遮住了眼睛。

一个吻轻柔地映了下来。

唇纹相贴，有些湿冷，又有些短暂。

浅尝辄止。

更像是一种补偿。

易道暹吻完就退开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李人凰眼前一片虚无，脑子里也一片虚无，她没有动，默默地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逐渐消失。

她拿下挡在眼睛上的手，翻了个身，看向轻晃的纱帐。

等了一会儿，静了下来。

李人凰心里乱糟糟的，又有些无聊，她瞧了瞧自己的脚丫子，动了动脚趾。

还蛮灵活的，她心想。

随即无缘无故地发笑。

哪知她笑着笑着，易道暹又折返了回来，她立马不嘻嘻，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易道暹手里端着一盆水，环顾一圈，摆在鹤膝棹上，兀自洗了洗手，然后抹了点皂粉之类的又洗了洗，洗完似乎还觉不够，就这么来来回回洗了三遍，最后才拿干布擦干。

李人凰隔着纱帐默不作声注视着她，慢慢攥紧了拳头。

易道暹洗完手朝李人凰这边走来，李人凰见状立刻把身子翻向另一面，把背影留给对方让其自行体会。

床帐掀起，一阵香风带了进来。

“要不要洗把脸？”

易道暹问。

“不要。”

“怎么了？”

易道暹轻轻碰了碰李人凰的后背。

“你别碰朕，朕都看到了，你嫌弃朕！”

李人凰似乎被她的小动作搞烦了，忍不住转过身恶狠狠地瞪她。

易道暹冷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淡淡说：“小女并未嫌弃皇上。”

“那你为何洗了三遍手，朕都看着了，你休要狡辩！”

“小女是怕皇上嫌弃，若是小女刚摸了皇上的脚，然后又去摸皇上的脸，那皇上心里会如何想？”

好像是有些道理。

若是易道暹摸了她的脚然后又摸她的脸，那她确实会炸毛。

想到这茬她心里好受了些。

“哼！”

李人凰冷哼一声，“那朕要洗脸，你来伺候朕！”

“好。”

易道暹轻声应下，伸手把她从床榻上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