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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之此言差矣。
座师之功绩,兄试言之:虽京中百事凋零,然九边军饷充足,边防固若金汤,河南、关外士气大振,贼寇未能一逞,首辅失于京城,却功在地方。
其废帝之举虽令人诟病,然自古帝王皆以黎庶为蠢蠢,侈然肆于其上,又有何仁义可言?愚腐者论天子为万民君父,然万民之安危喜乐又岂能系于一人?秦政已行两千年,如今正是改弦更张之时。
纵使座师如填海精卫、泣血杜鹃般慷慨殉道,也只是失于当代,却功在千秋。”
江永不置可否。
他是一个与时代严重脱节的人:当他的同龄人畅论“心外无物”
的阳明心学,书写幽深孤峭的竟陵文章,他潜心钻研的是四书五经与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
待其释褐入仕,不就便远渡东瀛,而彼处的显学恰是推崇“忠君爱国”
与“存天理、灭人欲”
的程朱理学。
他无法理解为何座师与周绪都可以将“君为民贼”
如此轻易地说出口,可多年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积聚起在智识与经验上的自卑,令他只能用不示异同的做法默默抗拒。
“前路渺远,未知吉凶,暂不必论了,”
周绪侧身看向沉默的江永,“和议之事,恒之与座师是如何想的?”
“按照座师的意思,求实不求名,只要萨人同意休兵,称呼、礼节能让则让,博仁称号建国,大宣予以承认,今后约为兄弟之国亦未尝不可。
通款、岁赐尚需一争,座师给弟下了死命,每年不可过三十万。
若遇裂土、割地之议则谈无可谈。”
“计划甚妥,只恐座师与贤弟身负卖国之名。”
“家国含垢,纵死何避,”
江永故作轻松地扬起嘴角,“唯是兄台今又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克服辽东大业,便要多多拜托了。”
议和比江永想象中要轻松得多。
蓟辽督师周绪亲赴阵前、与萨军隔河对峙为外因,整肃的军容与高昂的士气令敌方不可等闲而待。
江永精通谈判之道为内因,坚决不可行者则百折不回,可以商榷者便示以大度,但也是片言力定,绝不给对方留下狡辩之机。
而在和谈前探取到额敌方情报成为了意外之喜:博仁鼻衄不愈,难以统掌军政,权臣亲贵面和心不和,三军士气渐衰,收兵之论甚嚣尘上。
江永抓住这一大好时机,成功与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达成和议,以每岁十万之银绢、两国兄弟之称,换得五年休兵之约。
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无意外发生,两年便是休兵的上限。
密积的浓云压在宁远上空,虽是晌午时分,天色仍阴沉如夜。
辽东总兵守在城门处,一俟周绪与江永出现在视线之内,立刻拍马迎上,将关内的急递交给江永。
“恒之,出什么事情了?”
“南京出兵北伐,半月前已经过江,”
最坏的设想终于成为现实,江永的心沉到谷底,“京师岌岌可危,弟需立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