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的所有感受都随着那人的离去一同消失了一样。

“那之后，我独自一人生活了很多年，一个人走过很多的地方，看了很多的风景，可是这里。”

她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这里，却总是空落落的，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有天晚上当我再拿出那张和你之间的唯一一张合照时，看着照片上你那已经变得陌生的脸，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生我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的人，我再也遇不到一个那样爱我的人。”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直到那时，她才明白一直以来盘踞在心中的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悔恨，是对自己的悔恨，为曾经的所作所为悔恨，为她们错过的那些岁月悔恨。

“可等我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实在太晚了，我早已不再年轻，而你，也早就已经不会再回应我了。”

她知道自己辜负了沈焕梦太多太多，怕沈焕梦恨她，所以不敢早早地死去怕扰其清净，她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为了什么，久到她们的照片都已经泛黄变得模糊，久到她都已经没了力气捡起掉落在地的照片，没办法在生命的最后再看一眼铭记了一生的人。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想，你这一生过得太过痛苦，如果有来世，这一次，请让我来守护你吧，我不敢奢求你的感情，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直到现在，我都是这么希望的。”

云默的眼里装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深沉，这是她幻想了一辈子的梦，可如今却像个畏手畏脚的胆小鬼一样不敢再伸出手去触碰。

“焕梦，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可我太笨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就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开心，我以为没有我的存在后你就能过得很好，可如今看来你似乎依旧活得不顺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是不是最后你还是会选择以一种决然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可是……”

回忆起那宛如噩梦般一遍遍回荡在记忆中的画面，胸口的心痛得她快说不出话来。

“可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再看到你毫无生气的模样，我受不了你惨白着脸冰冷地躺在停尸房，我究竟该怎么做，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

云默捂着脸哽咽地说着，难以掩盖的痛苦混着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渗出，一滴一滴，坠入沈焕梦的心里，一点一点，融化了包裹住心脏的坚冰，柔软的内里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沉寂许久的心脏终于再次一声一声地跳动起来，越跳越快，直至最后扯痛了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这是她曾爱过的人啊，她可以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可她唯独骗不了这颗被她亲手冰封的心。

这是她爱了两辈子的人啊。

“原来，我们都一样，都是个笨蛋。”

沈焕梦伸出手，抱住了在她面前哭得不能自己的云默，“不过没关系，这一世，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抬起云默的脸，明明自己的眼角也在流泪，可却还是为云默擦掉了满脸的泪水。

“你愿不愿意再走一遍上辈子的路，再看一遍上辈子的风景。”

沈焕梦流泪的眼睛这辈子第一次笑着看向云默，“这次，你的身边，不会再只有一张照片。”

月光下，两颗受伤的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云默，我们一起去学会怎么爱人，好吗？”

番外一

云默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坐在大学的教室里，身旁还坐着年轻时的同学，这让她不禁愣神，难道自己又开始做梦了吗？

自从沈焕梦离开后，她经常会梦到从前。

那人的音容笑貌，曾经一同相伴的美好时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她甚至连那人的脸都已经记不清了。

多久了呢，四十年？还是五十年？就如她所想的那般，这辈子她再也没机会遇到第二个沈焕梦，也再也没有爱上过第二个人，这是对她的诅咒，这是迟来的惩罚，罚她今生今世永远都只能活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之中。

可如今又算怎么回事，是在收走她这条老命之前难得挤出的一点施舍吗？还是老天终于大发慈悲，决定在她死之前给予她最后再看一眼所爱之人的机会呢？

所以这个梦才会变得这么清晰，清晰得能看清每个同学的脸，清楚得能分辨老师说的每一个字，就好像身临其境，就好像真实的世界一般。

“沈焕梦。”

就在这时，正在点名的老师突然念到了沈焕梦的名字，可四周静了一会儿，云默这才意识到沈焕梦竟然没来。

“沈焕梦在吗？”

心下一动，还不等她想明白眼下发生的事情，身体的自然反应直接让她替沈焕梦喊了到，身旁的几个同学全都诧异地看了过来，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确实，大学时的她是个混蛋，可如今的她，哪怕是要为沈焕梦付出性命她也心甘情愿。

一节课上得异常缓慢，缓慢到云默都不禁觉得疑惑。

这梦是不是有些太过详细了，从开始上课到现在，好像确确实实过去了半个小时，甚至就连记笔记时沾到手上的墨迹都是那样的真实。

难道，这不是梦吗？

她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除了令人瑟缩的疼痛，白皙的皮肤上也瞬间泛了红，虽然很痛，但这和云默心中的激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