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自己缓而沉的声音:“《旧朝律例》凡妻妾与人奸通，而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勿论。

奸夫已离奸所，本夫登时逐至门外，杀之者，照不应重律，杖八十。”

这一次没有难受，舒佟很坦然接受这个改变。

同时，像是理解萧灏为何如此嗜血成性，动不动提杀、枪毙了，确实是，有些人实在该死，活着浪费资源的存在。

没有分神多久，接着说：“如此说来，要你一条命也不为过。”

二姨娘身形颤抖，畏畏缩缩跪在地上，头发早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凌乱不堪，长袍皱巴巴，扣子都被扯断了两个，嘴巴依旧还在否认：“我没有我……”

“否认？”

舒佟周身冷凛，眉眼间初具萧灏那股煞气，如同死神降临：“我不介意养你八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再让你收拾包袱走人。”

“恭王府几百个人挑出五六个人严加看管你，每天喂几口东西，养大肚子，生下孩子，不过轻而易举，只是——到那时候，可是要打包东西走人了，恭王府不留水性杨花、品行不端的人。”

一番话鞭打完，又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幽深的眉间看不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玉扇在他手上生花，二姨娘惊恐状埋头不说话，板上钉钉的事，舒佟也懒跟她掰扯，继而看向人群中低头，揪着手指头的清岚，食指已经被她扣见血，但仍然感觉不到痛一样，动作没停。

一个觊觎清婉手中股份的女人，怎么可能甘愿放弃王府的一切呢，但舒佟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她，淡声问她：“你是老王爷的女儿，按理只能留不能走。

但看在二姨娘那么多年在外陪读的身份，给你一个选择，你要留还是要走？”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静悄悄地集中在她身上。

答案显而易见，每个人脸上不约而同挂着戏谑的颜色，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没人蠢到抛弃恭王府的势力和财产，去跟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妓女瞎混。

在这风雨飘摇、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权势和金钱能安身立命，能让你吃饱喝足，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又何必问呢。

答案毫无疑问。

清岚面色看似挣扎了一小会儿，手指停止扣，状似思考，却很快说出答案：“我……我不走。”

看吧。

显而易见的答案。

没有人露出一丝惊讶，仿佛就应该这样的选择，舒佟打开玉扇又合上，漫不经心问：“确定了？”

青岚点头，但究竟是亲娘，眼眸还是有不忍心和不舍的，舒佟懒得看母慈女孝的假场面，让人上了一份木盘，里面放着写了字的宣纸，毛笔、墨水和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