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就是要这么狠心，才能斩断一切的厌烦，也才拥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黎芝娴不知道做些什么，于是干脆什么也不做，等陈令禹来找她了再说。

她吃完了早餐，收拾好了餐具，伴随着扎拉措草原的苏醒，开始了又是忙碌的一天。

尽管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陈令禹还是感到束手无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搞那么多繁缛复杂的葬礼仪式，为什么要面对那么多假惺惺前来吊唁的人，明明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李玉兰安静地离去，让活着的人安静地记住她。

他提出过要一切从简，因为他没有精力，可所有人都反过来指责他，说李玉兰含辛茹苦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这么会赚钱的儿子，结果却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给她。

接着就是一阵不知是真是假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陈令禹真的是头都大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错。

在李玉兰去世后，陈敬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老，他全程都坐在陈令禹身边，眼神无光，嘴里沉默，他从不怀疑父母的感情，李玉兰一走，陈敬的大半灵魂也跟着消散了。

于是陈令禹也不好指望他的父亲能帮上什么忙。

但别人的不孝指责他却听进了心里。

如果李玉兰不是好面子之人，陈令禹或许就不会在意了。

正是因为李玉兰活着的时候是最要面子的，所以他权衡再三，考虑要在最后给李玉兰一点体面，便用父母和自己的微信各自发了一条朋友圈，看见了的人想来就来；看见了不想来的、或是根本就没看见的就算了。

站在殡仪馆里等人来参加追悼会的时候，陈令禹发现自己是根本哭不出来的，那些父母曾经的部下看起来比他还伤心。

沈昊霖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跑到陈令禹的身边。

陈令禹小声问他：“怎么样，你跟黎芝娴说了吧？”

沈昊霖点点头：“你放心吧，我随时帮你向她汇报。”

尽管如此，陈令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那天晚上不是他故意不回的，而是脑海里真的已经变得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听医生的安排，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跟着做。

等他回想起来的时候，手机里已经被亲朋好友的电话打爆了，只能让沈昊霖帮忙传一下话。

三天过后，葬礼结束。

李玉兰的骨灰被送回了南市，埋在了南市近郊的墓园里。

下葬的那一天，天气晴朗，密布了好几天的云层终于散去，像是泄了郁结之气，还了一身轻松。

陈令禹打着黑伞，和陈敬跪在墓边，陈敬小心翼翼地捧起最后一抔黄土，盖在了李玉兰的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