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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敬珩沉声阻止她的自我检讨:“我都听到了。”
“啊?”
“你们说的那么大声,听不到才怪。”
“喔。”
阮绪宁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台坏掉的点唱机,只能断断续续蹦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符:如果贺敬珩听见了那些话,那当时一定是极力忍耐、才没对杨远鸣动手的吧?
像他那样的家伙,冲动好像才是理所当然。
忍耐,反倒成了稀奇事。
阮绪宁隐隐有种感觉,贺敬珩是因为自己而忍耐,却不好意思直接去问。
欣赏着小姑娘独自排解困扰的表情,贺敬珩压下唇角,毫无保留地展露出真实情绪:“阮绪宁,谢谢。”
这辈子确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窘迫,就像是被剥光了华丽的衣裳,撕开了伪善的面具,拔掉了獠牙和利爪,用缰绳勒住脖颈游街示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曾经的他有多么卑微,多么落魄。
还是在最重要的人面前……
想到这些,就快要喘不过气。
但阮绪宁漂亮的反击,又让他活了过来,重新长出血肉。
身上的那一团暖意慢慢扩大,贺敬珩默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撕开旧伤口:“我的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根本不像传闻中那样。”
被贺礼文抛弃后,赵眉独自回到宜镇,生下了一个男孩,起名为“赵默”
,她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彻底离开了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只是,顶着“未婚先孕”
“单亲妈妈”
的标签,赵眉成了旁人眼中的异类,流言蜚语像是南方小镇里下不完的雨,很快,便将她淹没。
再加上亲友的疏离,赵眉的生活愈发艰难。
贺敬珩放缓脚步,将为数不多的、属于“赵默”
的记忆,一点一点挖出来:“姨母一直劝妈妈早点改嫁,街坊邻里也给她介绍过不少适婚的男人,但是,她全都拒绝了……”
对那些男人而言,但凡自己得不到的漂亮女人,都可以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言语任意诋毁。
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赵眉成了他们口中人尽可夫的荡妇,连因过度操劳而生的病,都成了肆意泼洒脏水的“证据”
。
回忆至此,笼罩阴影中的贺敬珩脸色更沉:“我恨那些家伙。”
复又咬牙:“但更恨的,另有其人。”
贺礼文。
所有的悲剧,都是因那个男人的始乱终弃而起。
造化弄人。
赵眉死后,相连的血脉令他不得不与贺礼文接触,贺敬珩永远记得等待亲子关系鉴定书的那些日子,自己多么煎熬:如果不回贺家,就永远无法结束苦难;如果回到贺家,就只能藏好快要漫出来的恨意。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选择权:作为贺礼文的独子,“赵默”
注定要回到洛州,注定要变成“贺敬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