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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停下,百官齐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陛下接过庆功酒,仰天长笑,与厉敬璋干杯痛饮。
君臣一番谈论后,菡蓉挑开一隙帘子,见到父皇那袭明黄的身影走向了前面那架马车。
皇后被俘十三年,大夏国人人都感其艰辛,不曾料到,还能活着见她一回。
早年陛下四处征战,大都是靠皇后照顾一些部将的家眷,是以许多已显沧桑的大臣见到那乘马车,不禁热泪盈眶。
陛下的步子却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十三步后,他终于停了下来。
周遭寂静无声,偶有抽泣声与苍鹰长啸之声呼应。
贵妃远远站在宫门口,屏息凝神,周士宁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
过了很久,陛下才抬手掀开了车帘。
大臣们伸长了脖子去看——没有疲弱的半老妇人,也没有容颜如旧的国母,马车里空空荡荡,桌案上,只有一方小小的牌位。
陛下人前不能失态,可还是忍不住流下一滴泪来,人群里,已经有几位早年受过皇后恩惠的大臣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菡蓉放下车帘,不忍再看,她已经没有眼泪。
厉敬璋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陛下的肩膀,陛下从好兄弟的眼神里看到了让他克制。
他也放下车帘,命车队直接驶往那座空了十三年的宫殿——凤鸣宫。
贵妃显然松了一口气,很好,那个女人,终于死在了北厥。
马车徐徐停在凤鸣宫前,菡蓉搭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手端母后的牌位一步步走进这座空置了十三年之久的宫殿。
宫中人没有一个知道皇后也会回来的,哪怕是个牌位,所以并无人打扫,画檐蛛网,尽惹尘埃。
时间太久,她已经有些记不起母后的容貌,料想弟弟钟离述也就更对母后没什么印象。
她命侍女雀草简单打扫了些,就决定住在这里。
侍女人如其名,也是如草芥一般低微,如雀鸟一般不能高飞。
菡蓉赐她这个名字,就是暗含了自己的心意。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陛下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庆功宴。
丝竹管弦之声与她无关,她自己一人独坐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