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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走,所谈话题也多离不开此事。
翟延域问:“潼关那案子结了,你可听说?”
辛时点头,对两位潼关武将的裁决白日才由太后亲自下达旨意,他身在内宫,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这也是由祥瑞生出的纠纷,那些出水的神简或玉石,有一件在扬州,由在当地任刺史的应家人奉送。
那位被派出来的应家子侄……年轻人,性情毛躁,大约是急着立功,通关文牒都没带全就往神都啓程,行到潼关口遇见盘查,关隘纪律森严,说什麽都不让过。
那位应家人,辛时依稀记得是太后的堂侄,一路奉圣令而来,气焰十分嚣张,见武将为难他,扬起马鞭指着对方鼻子骂,“域中皆是我家,田舍汉安敢阻拦”
。
两位武将估摸着本就对太后摄政有点意见,再听其族人放言大周乃“应氏天下”
,心中火气顿起,争执几言不和,撸了袖子,打做一团。
消息传到神都,太后震怒。
她本就忌讳人说她窃居正统,年前力排衆议给一衆母族兄弟封王,两位武将在这时候阻拦应家人过关,简直是犯到跟前来。
当即将两位涉事武将下狱,连两人的直属长官、统领潼关驻守事务的左威卫大将军马思道也遭受牵连停职查办,昨日囚车运回神都,三天过后,就要问斩。
“这是不对的,自我大周国始,哪有这样不问缘由的严刑峻法?”
翟延域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判决结果。
“检验官牒,那是潼关驻军的责任,曲人杰、花牥两人不过依职行事,就算行为上的确有过失,也该按军中斗殴的标準来量刑。
因王公而废法,滥施极刑,叫民如何安?明日我就要上疏,请圣后减刑重新定罪。”
他说到激动处,唾沫横飞,辛时听完却很是无语。
他就说嘛,前朝这些多少带点“公正不阿”
牛劲的臣子,主动找他一般都不会有好事。
翟延域不认可太后大兴土木以及袒护族人的做法,意图谏诤又没有把握,想要把作为内庭官、与太后关系更为亲密的他一起拉下水……他脑子被打坏了才答应这种请求。
他叹气,心想得劝一劝这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忠直老臣,别触犯霉头搅得所有人都不安生,道:“太后为何做此决断,侍郎又不是不知,曲、花二人,错在‘以卑犯尊’,言语间轻慢国母,处死倒也……算不上真的过度量刑。
国朝之事,圣人心中自有悬镜,明辨得失,通悉利害,欲以此一例正肃言论,犯不着反对。”
翟延域道:“大不敬罪亦有等列,口头冒犯不过徒刑,事涉国母罪加一等,也止于流刑。
轻罪重罚,重罪何以罚,法乃国家重器,西宫即便有计较,也当另布法令,怎麽能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顾小而失大。
圣人行既有失,为人臣者若不能箴刺讽谏,岂非愧对皇恩?”
辛时无奈地想:你来教育我干什麽?决策军国大政的,又不是我。
说实话,对太后明显偏私的做法,他打心底也是不赞同的,但不赞同是一回事,反不反对又是另一回事。
年轻待诏转头,向城南投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