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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一划,抹不去,拔不掉。
我对待感情向来不迟钝,所以在曾砚与毫无征兆地离开后,我眼中的陈柏罔告诉我,他对曾砚与也是同样的感情。
高三下学期,四月春,从早自习开始曾砚与再没出现过。
没有人知道他去瞭哪儿,老师告诉所有人的消息隻是他转学瞭,连陈柏罔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直到高考结束,曾砚与再没出现过。
我去问我妈,得到的回答隻是我舅送他去国外瞭。
国外哪裡不知道,哪所学校也不知道。
我甚至怀疑曾砚与那傢伙是不是又自杀瞭,而且已遂,以至于我舅为瞭掩盖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才谎称送他去瞭国外。
这种事情他们曾傢人不是干不出来,但又太过荒诞,所以最后我还是信瞭我妈的话。
那一年发生瞭挺多事
七月,曾砚与的大姐因为一场火灾成瞭植物人,但曾砚与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半分他的消息。
八月,名叫海葵的台风席卷瞭昌南,我加入瞭救援部队。
十月,我去瞭德瑞留学,计划是两年修完所有专业知识。
十二月,德瑞下瞭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厚重的雪像要把所有的故事就此掩埋。
从八岁和曾砚与认识到他十八岁突然消失,整整十年,我对曾砚与始终是一种哥哥加朋友的相处模式。
他那个人,真是让人头疼,连消失瞭也还是能让人头疼,有时候白天醒来睡回笼觉的时候甚至还能梦到他。
梦到他很早前和我说的一些话。
他说他小时候其实很胆小,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因为贪玩想偷偷溜进一个地方,但需要经过一个巷子,那巷子又深又黑,即使在白天也透不进多少光,巷子的一侧是水泥墙,一侧是已经没人住的房子,窗户和傢门对著水泥墙,他隻是走瞭两步,就失去瞭再往前走的勇气。
那一个个窗户和傢门总让他觉得会有什么怪物从裡面腾的窜出,然后把他拽进那黑暗的房子裡,再也出不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也想过什么都不顾地直接冲过那条巷子,但巷子太深瞭,站在巷外的他完全看不到巷子的尽头。
后来他长大瞭,明白那巷子没什么好怕的,但他却自始至终再没走过那条巷子,更没溜进那地方
二十岁的我成瞭一名准导演,在德瑞两年修完瞭所有课程,临走前去瞭苏塞恩,既是为瞭散心也为瞭让我第一部短片完美结束。
苏塞恩的秋天可以用泛红的黄色来形容,隻是我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形容——隻要你见的人足够多,早晚会遇到你想见的人——大抵就是这样。
时隔两年,我终于见到瞭曾砚与,远在苏塞恩的一个小镇。
当时的他就杵在广场中心,身边是一群鸽子,他看著那群白鸽吃食的模样,像在看一种新奇的行为。
画面极度自然,却隻有我自己清楚,那不是梦,更不是幻想,是确实发生的现实。
我多想问问他为什么在苏塞恩,呆瞭多久,为什么不回去,又为什么要突然走
之后我陪瞭他几天,那些本想问他的问题也在不过几天的消磨下愈发问不出口,尤其是在他亲口告诉我他生瞭病。
情绪障碍主动性分裂综合症,一种精神病。
而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怎么开口说话。
至于那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没说,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