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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庆幸著自己忍住瞭没去见她,庆幸自己摆脱晋王照料她,庆幸她一切安好,然而直至如今他才明白,那时她一点也不好,一切不过晋王罗织的一场假象和表演。
为何晋王事事把控,偏偏默许薑殷入夜攀上房顶?隻因他早答允瞭裴晗的请求照看他的心上人,即便心怀鬼胎也不得不应付裴晗的探视。
屋顶上望月的姑娘,原是晋王机关算尽做的一场戏。
可笑裴晗薑殷两人全没发觉,直至今日才明白真相,白白苦思瞭彼此好多年,扎进心裡的刺却早烙下不可愈合的痕迹,再也好不瞭瞭。
裴晗哑著嗓子说瞭多年来没说出口的话,薑殷听至后来已是双眼紧闭,不让人瞧见心中所想。
薑殷心裡在说:“你还记得那时你在阙京的暗室裡忽然出手麽?我其实全然不在乎你是谁的,隻是不喜欢你骗我。
然而我说要走,你却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然而过瞭太久,中间横瞭太多东西,她早回不到从前,这话也说不出口瞭。
再睁眼时裴晗还远远立在身后不敢靠近,薑殷伸手叫他过来。
“这些年,你也辛苦瞭,”
她静静地看著裴晗的眉目,仿佛隻是个寻常的日子,他们仍旧坐在亭山院落中闲话,院外的海棠花飘瞭一阵雨。
薑殷又是平静开口道:“隻是…傢仇国恨横在你我眼前……你是敌人的心髒。”
裴晗抬眼,眼底有沉重悲哀,他想起随宁王挥师南下的日子,那些刀光剑影、浴血奋战的岁月,原非他所愿,如今也当真成瞭横在他自己和毕生所念之间。
空气凝滞,两人都没发话,薑殷原本平静双眼中缓缓爬上猩红血丝,盈满的泪水究竟没有落下。
“我懂的,阿殷。”
裴晗道,“我现如今并不向你求什麽。”
薑殷收瞭泪,狠狠说:“好,那麽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请你不要插手。
这既然是我的仇我的恨,那麽自然与你无干。
倘若你敢挡在我面前,我也必然不会心慈手软。”
裴晗缓缓合目,算作默许。
既解开瞭这层,薑殷忽然想听听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月光描摹她清晰眉目,此刻瞳孔中远远倒映著凉州景致,仿佛有种很深的寂寥。
“子迟。”
她又叫瞭这个独属于亭山的名字,语气甚至带点缱绻。
“我死后,是如何葬仪呢?咸熹皇帝怪罪我,可有殃及你麽?我连带著一起杀瞭你的孩子,你可怪我?”
裴晗峥愣瞭半晌,仿佛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才静静道:“我不怪你,原本也是我的错,害你受苦。”
他指的是孩子的事情,却并没提薑殷死时的事。
薑殷静静瞧著他,不愿意放过瞭这宗事,是一定要裴晗说出个所以然来的意味。
裴晗隻得道:“虽是行刺,反响恶劣,但他仍将此事秘而不宣。
你死得壮烈,他心有畏惧,也不敢伤你尸身的,自是安葬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