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下，困兽在笼，声声嘶吼，不断撞击风刃。

一墙之隔，墙外是青团浓雾侵蚀残兵败将；顾宅墙内，尸体成山，术士轮番上阵，亦挡不住那可怖魔物。

顾继曜一个箭步冲到顾夫人的身侧，将她虚虚扶起。

顾夫人手上一松，怀中的喜乐顺势偏过头来。

“……喜乐？”

顾继曜伸手抬起喜乐的手，被咬破的伤口仍在溢血，但喜乐已经没有任何声息。

小心翼翼地将母女二人拥进怀中，顾继曜神色略显急乱。

他抬手按住顾夫人胸前的骇人血口，轻轻唤她的名字：“挽音？”

顾夫人抬眸看他，气若游丝：“阿曜。”

咳病未愈，她每一咳一次，口中便涌出新的血沫。

顾夫人下意识想捂住嘴，可惜那血沫还是渗出指缝，在惨白的指间流下几道血痕。

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已经一扫而光。

顾继曜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左顾右盼地吼道：“挽音你等等，我喊医师过来……医师，医师！

人呢？”

身后的坛上，庞然魔物只一挥爪，即又有数位术士应声倒地。

没有人来。

从未见过眼前人如此慌乱，顾夫人伸手扶住焦躁不安的顾继曜，轻声道：“……阿曜，来不及了。”

顾继曜闷声低吼，又拥紧了她。

顾夫人看着他，眼眸中尽是不舍。

缓声道：“阿曜。

阿曜。”

顾继曜蹙紧眉回望她，双唇颤抖不已。

应道：“我在。

挽音，我在。”

沉默片倾，顾夫人挤出一丝微笑。

道：“我们好像，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闻声，顾继曜神色倏地悲悯万分。

他垂头抵住她的额，浑身亦颤抖不已。

身后，庞然魔物把最后一位术士吞入腹中，仰天长啸好似庆贺胜利即将到来，遂转过身来，发出低沉兽鸣，朝二人缓步走来。

顾夫人拥紧怀中的喜乐，抬眸望向顾继曜。

呼吸紧促：“阿曜，我想……我想说，我不……”

话音未落，她又捂住嘴咳出几口血沫。

顾继曜侧头，在她额顶落下一吻。

垂额摩挲。

顾继曜回望她，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一样，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