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刚推了个麻将局，语气淡淡道：“哦，我知道了，你也不必专门打什么电话，家里也没那么重要，值得你牵挂？慧慧补习班放学，我会让她在厅里小会议室做作业，交给哪边的老人，也叫人不放心啊。”

张卫东不知道怎么接话，就继续慧慧的话题，道：“对了，佳佳，我让小勇帮着慧慧转学，到北京上小学吧，川西地面太小，我在云州一天，孩子就不安全一天。”

侯佳佳就带出不耐烦，颦起眉头道：“罗宁姐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就上北京实验二小，本部也在西城区，不见得非要你出面联系学校。”

张卫东忍着奚落，克制着情绪，陪着小心，嘿嘿道：“我也是关心孩子吗，我知道有你出面，上个学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显得我多事了，咱们还没有去看过北京四合院子，得空一家人去看看吧。”

听张卫东可怜巴巴，佳佳本来心软了些的，夫贵妻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切权力魔力的源泉在张卫东，说到底一切还是张卫东的面子，可一说起四合院，侯佳佳火就腾的上来，不打一处来。

她和张卫东华州东阳县起步，婚前张卫东用母亲名义，办起煤矿，其后又和李冰合作组建紫云煤矿，婆婆名下股份也好分红也好，她从不过问，也不便过问。

起初婚后还好，夫妻在华州先后买了三套房子，婆家娘家一视同仁了；今年春节前在紫云苑算下来，又是共计买了三套房子，可已经看得出，张卫东一家对自己娘家步步紧跟着，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传统观念里，确实很少有人这样照顾娘家的，何况母亲赵利敏和丈夫隔阂很深。

不管怎么着吧，侯佳佳自己一力争取，娘家父母也算跟来，在川西市落了户，这下可倒好，张卫东父母又一马当先，婆婆刘芬之说是为了地产保值，恰恰的就在北京买了一大一下两个四合院，张卫东不吭声，周省长就住了个小点的，张卫东父母带慧慧又要搬到北京去了。

阴差阳错也好，偶然必然也好，由不得侯佳佳母亲流言飞语不满起来。

“那院子没有我一砖一瓦，我去看什么，我妈说你们家小地方出身的人，爱显摆，一点不错，从华州到川西，不就是步步要撇开我爸妈吗，他们就那么碍你们家人的眼吗？”

张卫东想侯佳佳母亲赵利敏那里，不知早搬弄起多少是非，就压着火，不理妻子无理缠三分的胡搅蛮缠，解释道：“佳佳，我爸妈年纪也大，身体也不好，就是住能住多少年，他们在皇城根儿住住颐养天年，也是我们的孝心不是，你爸妈过去也行啊，到北京医疗、人文环境都好，老人们聚一起才热闹。”

侯佳佳冷哼一声，道：“四合院有正房，有厢房的，那么讲究，两家老人怎么住，起初我还认为两套院子，是你特意安排的，肯定有我爸妈的考虑呢，谁知道你却让给了周省长，你倒想的周全，彻底堵了我的口。”

两人越说越火，一个数落的口干舌燥，一个解释的口干舌燥，悻悻挂了电话后，张卫东突然想到，那个恐吓电话提到的天价礼品还没有问呢？再打过去问，无疑火上浇油，就索『性』先放一边，坐在电脑前打开邮件，心里和郭兰交往起来的感觉，似乎更加坦然起来。

第一封邮件是：“十月份川西大学有法学博士班，我托了人留有名额，你一定去读一读，先把自身硬件备齐了，将来肯定有用，不然单凭年轻，未来也会有危机感，得空联系我。

兰。”

第二封邮件是：“风高浪也急，君当自珍重。

兰。

第三封邮件是：“惊悉慧慧有险，不胜唏嘘，上海这边有国外开设的寄宿小学，我可时常关照，意下如何，不知妥否。

兰。

郭兰组织部出身，对组织部门选用高级领导干部的趋势，具有先天敏感观察力；张卫东主导云州打黑，郭兰获悉后的担心也是不言而喻的；爱屋及乌，对慧慧的关爱，默默间带出诚挚的无奈，。

张卫东思来想去，反复推敲几封邮件的字面，越来越感觉回味无穷，近半年各自忙碌不相逢，心里思念发酵般，更膨胀起来，不由心『潮』激『荡』，外面的雨丝缠绵，也有些柔情蜜意的风情了。

这么长的时间，市委书记任后是天天公事、布局打黑，后来又兼家务缠身，场合所迫，那个手机基本上没有怎么开过机，就是开了机，也是收发几下短信留言，联系着郭兰、李冰。

两个女子也是事业奔波，忙得不亦乐乎，大家时间倒是都没有感觉如何的难熬。

孩子住院的时候，飞达老总张木令代李冰封了红包看望过，据张木令所讲他们两家公司上市，竟然都是十月份，时间相差无几，张卫东承诺届时出席的。

本来和李冰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孽缘，李冰千般幽怨怪罪张卫东，也不得不交给逝者如斯夫来打发了。

情近心怯，张卫东刚下决心要给郭兰打电话，不成想华州宁月书记打了过来手机，那边的宁月，也是才从市委加班回去，电话通了，宁月先犹豫一下，才下意识换了温柔语气道：“卫东书记，不谈公务，聊聊私谊，听罗宁说你家孩子要到北京上学，罗宁选的是实验二小，按我的思路，还是育民小学好些。”

张卫东挠了头，北京对他来说，概念就是首都、天安门、故宫，其他的就不知晓什么了，不好意思道：“宁书记，小学好与不好的，我还真不懂，不是一场变故，想着孩子安全，也不去北京上这个学了，你是老北京了，还请你不吝指教才是。”

宁月显然很受用张卫东的马屁，格格笑道：“育英小学的前身，是中央财经委的子弟学校，也是北京市老牌重点小学，部委大院的孩子多些。”

张卫东心里就明白，朱小勇夫妻和宁月书记考虑问题的区别了。

换一个角度，宁月有宁月的道理，也很赞同，中国毕竟是讲究人脉关系的人情社会，人情化的社会，各种关系纵横交错，北京城的人，就在意发小的关系，就调侃道：“宁书记，你本人是不是也上过那个小学的，很多发小都是了大人物吧。”

宁月很轻松，惬意上了床，把拖鞋在脚上晃着，呵呵道：“真让你猜对了，我算是我们那届校友里处境最差的，其余不是部委精英，就是北上广的企业家，出国定居的就不提喽，怎么样，明天我就去北京，你要是下了决心，你们家孩子的事情，我可以帮忙，至少节约三十万的进校费用。”

张卫东想不到在北京上个小学也这么花钱，就惊奇“咦”

了一声，宁月见怪不怪的哈哈大笑，道：“张卫东，我们习惯了地方，换个环境就不适应，你以为地市书记，在北京说句话算什么？”

张卫东自嘲道：“是啊，谁不知道眼下是：到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小啊，到深圳才知道钱少，到海南才知道-----。”

宁月听过那个调调儿，好像到海南才知道腰不好，漂亮小姐多不是，含着暧昧意味，就嗔骂道：“老『毛』病不改，和我也没有个正经，不过你也别妄自菲薄，像你这么有血『性』的官员，北京部委里不多见，多见都是混日子熬资历的官油子。”

停顿一下，又诚挚热烈道：“卫东，我是从心里佩服，你在云州一心为民、侠肝义胆、有使命感和责任感。”

张卫东仿佛隔着时空能看到宁月，连忙摆了摆手，一边离开电脑，为自己去倒了茶，摇头叹道：“宁书记，不要表扬我了，我心累的要死，外边是褒贬不一，家里是夫人不待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总不能贻笑大方吧，尽心做事，勉力而为，你也知道，我现在根基不牢啊，说白了，关键时候上面难得有个为我说话的人。”

宁月能体味出张卫东的感受，跟的老领导周其昌，去了北京政协赋了闲，说来省委组织部长祝炎，也是张卫东跟的老领导，可偏偏是从云州出来的，云州现在被张卫东揭开惊世骇俗的黑幕，祝炎是玩透官场手段的高手，肯定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难怪张卫东心里承受压力这么大，为张卫东摇头叹道：“卫东，面对现实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嘴上喊一喊就可以了，偏偏你如此认真，你怎么就不想想历届云州书记脸面，不想想整个川西官场，那要得罪的多少派系的势力，大多数地市图个表面光鲜，你实心实意去弄个底朝天，我也担心太执着了，到头来没有什么意义。”

张卫东很明了宁月一番话，其实在地市呆的久了，就明白，发展当地经济最好的途径，就是『政府』不干预，还市场话语权，有市场无形之手『操』控，经济自身就会发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