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予喜欢上秦仰是在16岁的时候。

那时候，许家破败不堪，爸爸残疾没有工作，她边打工边攒学费，哪怕熬夜到凌晨二三点，因为年龄小，拿到的钱也是少的可怜，除去家里开销，根本不够上高中的学费。

那天，许知予拿着高中录取通知单，一个人蹲在墙角，红着眼眶，打算撕了。

谁知道，当她握着被自己揉的皱巴巴的通知单要扔到垃圾桶时，一辆黑色又耀眼的豪车穿过她们胡同前坑坑洼洼的小路，停在了她面前。

她抬头时，小院里树叶斑驳的缝隙光影里，车上下来一对穿着贵气的父子。

于是，和所有灰姑娘爱上白马王子的俗气桥段一样，秦家为了社会地位，用慈善手段资助了她整个高三乃至大学的学费。

还帮助她爸爸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园丁工作。

所以，无可厚非，她爱上了这个资助她并点燃她生命希望的耀眼如恒星一样明亮的贵公子少年。

爱上了他站在她面前时，漂亮眼尾落下的一片睥睨微光。

那是，她追逐的光。

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她就如蝼蚁一般乖乖匍匐又忠诚地趴在他脚边，接受他淡薄如水一样的垂爱。

那时候，她很单纯，她忘了自己只是卑微的蝼蚁和他有深海般不可跨越的阶层，更忘了自己残破不堪的家境。

天真的以为，只要对他死心塌地，只要满足他提出的所有要求，用爱关怀他，他总会和她一样那么狂热地爱着她。

事实是，她确实很傻很天真。

她只是他把玩在股掌里的玩物，随时可抛弃。

她等不到他平等的爱和回应。

所以……她是不是该感谢这一场刮骨碾肉的车祸，让她一下清醒过来。

她的人生不该只为了秦仰而活着。

*

拉回飘远的思绪，许知予关掉热水水阀，裹着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蒋乐乐坐在桌前看着她，似乎还不太相信会舍得放弃秦仰？

“知予，你认真的吗？”

蒋乐乐挠挠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许知予用毛巾揉揉湿漉漉的发丝：“嗯，认真的。”

“你等下陪我去剪头发可以吗？”

许知予的声音一直有些绵羊般的软度，和她性格有关。

温软，好欺负。

大声说话也是软绵绵的。

听起来很舒服。

但却也没有威慑力，很容易被人欺负。

剪……剪头发？？？

这——

“嗯，我老早就讨厌这黑长直了，碍眼。”

许知予扯扯湿漉漉的长发。

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