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年轻俊美，身材修长，内着一身白衣，红边白衫，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腰带，外披一间红色的纱衣，长发乌黑，头上系一红巾，俏眉俊颜，面如冠玉，只是一对乌黑眉毛，却是隐现红光，颇为怪异。

“赤云先生，她来了，我也可以交差了。”

梨蕊微低着头，身子前倾，恭敬地站在两头有雕花的长方形矮桌边，眼睛没有看向任何人，然而她的话语，却似有所指。

“姐姐你，交什么差？”

金莲听得云里雾里，她一会儿看看先生，一会儿又看看梨蕊，赤云先生双眼微眯，有意无意地回看金莲。

“没什么，妹妹，快拜见先生。”

梨蕊伸手拉了她一把。

“拜见先生。”

正身站立一旁，金莲将手放在腹部，微微低头蹲身，对着先生施了一礼，心里却在嘀咕——找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教我们读书识字吗？“甘罗十二为丞相，文姬六岁辨弦音……”

话没出口，对方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他面露傲色，将手背在身后，昂头从金莲面前走过，衣袖飘香，只闻得金莲一时恍惚。

不行，奴家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败下阵来，眉头微皱，金莲一手轻搂着腹部，另一只手指轻轻嚼在嘴角，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眼睛一亮，脱口吟出一首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嗯！”

红衣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角微勾，一双俏眼看向金莲，“出自李白的《少年行》，姑娘是说我这种浪荡公子，只适合入那胡姬酒肆中，寻欢作乐？姑娘可知道，李白这首诗，还有前言后句，他多为赞叹燕太子丹，和一些豪放的贤士，并劝诫他们行事要稳重，而并非有讥诮之意……”

赤云先生说这话时，语调不缓不急，声音也极好听，不得不承认他字字珠玑，人与学识相得益彰，简直令人陶醉。

一旁的梨蕊，早已听得双目迷离，如痴如醉。

金莲已是面色尴尬，自己不过是从私塾经过，偷偷听得这两句诗来，强记在脑海中，又用一知半解的领悟，自以为是地想用这几句诗，锉锉这位公子的锐气，没想到被他三言两语，就说得自己哑口无言，如今奴家，看来只能甘拜下风了。

“先生果然学识渊博，金莲当虚心受教。”

这一次，金莲走了过去，双膝跪了下去，磕头便拜……从容看着金莲，跪在自己面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金莲？姑娘请起。”

赤云公子这才伸出手来，微微弯下腰，作势要扶起金莲，他的嘴唇经过耳边时，一阵暖风将他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句话，送入金莲耳中，“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等到金莲抬起头时，赤云公子却已若无其事的，回复了原来的正经模样。

“妹妹，想不到你还能念诗呢。”

梨蕊走过来，打趣金莲。

“不如我们今日就把《少年行》完整地背下来。”

先生背对着他们两个，走到了桌子前面……：（）狐仙儿潘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