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捕捉到一抹从他身上扫过的视线，沈令章顺势转头看去，盯着她的眼睛问：“需要我做什么，小祝老师？”

祝宵愣了愣，就近拿了把椅子给他。

“坐姿就好。”

沈令章点头，单手将椅子拎过来，坐下时随口问：“不用脱衣服？”

他没有特意小声，所有人很容易就听见，有人“哇”

出声，大胆问：“可以吗？”

祝宵眼神平静，微微一笑：“不用。”

沈令章微一抬眉，不置可否。

他的坐姿也随意，往椅背上一靠，椅子不大，显得那双长腿越发局促，直直伸出去片刻，似是不舒服，又改成二郎腿，手也没地儿放，索性环在胸前。

一套流程下来，抬头：“小祝老师，这样可以吗？”

小祝老师觉得不可以。

祝宵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称呼的忍耐度到了临界值。

顾闻飞这样叫她时的语气尊师重道，但眼前这人似是尊重似是玩味，更重要的是，她隐约听出了“小猪老师”

的发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听错，当下努力维持好端正的好老师形象。

“叫我祝宵就好，”

她说完，紧接着回答他，“这样就可以。”

沈令章点点头，像个乖巧的好学生，而后保持这样的动作，闭上眼。

昨晚被陆晋卓那厮抓着打游戏到半夜，他倒是能补一天觉，自己却被迫来这上破班。

他沈令章缺这点钱吗？但一想到顾闻飞给他打来视频时的惨状，算了。

好室友担心自己的兼职飞走，再三拜托他顶上，说是这活说辛苦也辛苦，说轻松也轻松，怎么着也比搬砖强。

沈令章干不出直接给人打钱侮辱人自尊的事，长叹一口气，翻身下床，来赶生平的第一次兼职。

他干坐着，只能胡思乱想，下意识要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补觉，耳边就传来了那道像天然带些寒意的声音，那声音礼貌对他说：“麻烦不要乱动哦，小沈同学。”

哈，小沈同学。

沈令章真要笑了。

他睁开眼，那声音几乎立刻道：“嗯对，请保持这样。”

祝宵对他笑笑：“请不要闭眼。”

今天只画半身像。

虽然腿不用出镜太多，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想放下二郎腿就会被制止。

有时是学生，有时是老师。

那位顾闻飞嘴里漂亮温柔、画技超群，还在隔壁动画系绩点第一的学妹，在他这里简直像魔鬼。

天知道他有多困，眼皮打架，腿还发麻，如此一来，看向祝宵的眼神都带上幽怨。

祝宵视线刚从一个孩子的画纸上移开，抬眼就对上他的，这人似乎有点自来熟，才第一次见面，就堂而皇之地当着一群人的面跟她说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