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舜卿推开人群，挥剑砍向正要逃走的歌姬。

歌姬侧首俯身，轻盈地避开剑锋。

长剑削断红烛，溅得一地烛油。

火苗沿着烛油爬上青纱帐，青烟四起，人人争先跑出船舱，与想要进来的侍卫们撞上，一同挤在狭窄的门口。

几名女侍被汹涌的人群踩踏，凄厉的叫嚎声响彻不绝。

歌姬走到雍王身侧，拔出他的佩剑，反扑向周舜卿。

她精于刀剑，三尺长的厚重宝剑在她手中像梳篦般轻盈，几回合交手，周舜卿反倒落了下风，不再敢轻易上前。

&ot;这位官人，为何要盯着一位小女子不放？&ot;

歌姬一双杏眼又温软澄澈，柔声细语地像初春桃树上消融的片雪。

&ot;只身一人行刺雍王，可非寻常女流。

&ot;

周舜卿上下打量着歌姬，有些怀疑眼前的光景。

当真是她？

他记得很清，在歌姬登船时，侍卫们搜遍她全身，确定没有兵器才让她靠近雍王，怎会料到一名纤弱女子，仅用一根发簪就将雍王刺杀。

歌姬轻咬绛唇，似笑非笑：&ot;那还请官人告知，妾身算是何种女子？&ot;

她扯端起一个烛台，置气似的扔到周舜卿面前，火焰哄地一声窜到他鼻尖。

&ot;风尘女子？&ot;

周舜卿后退两步，没有做声。

她又扯下桌上的罗娟桌巾，扔进火里：&ot;轻浮女子？&ot;

歌姬走到窗棂边，用青色丝绢挽起长发，脱下木履，朝他丢去：&ot;还是官人的心上女子？&ot;

&ot;你是桃花钉？&ot;

她未应声，径直从窗边一跃而下。

一双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脚踝。

夜风喧嚣，水波潋滟，游船上燃起烈火，夜里的雾气也融进了淡淡橘色。

歌姬倒悬在游船外，衣袂随风飘舞，罗裙低垂，凝滞般的肌肤露在外面，像夏暮时节奶白的山笋。

周舜卿紧握着她的脚踝，令她动弹不得。

歌姬用另一只脚踢他，却被他另一只手握住。

&ot;良宵终有尽，风嚣火紧，官人莫要再执迷妾身了。

&ot;

周舜卿想要拉她上来，却回头看见火焰渐渐烧到了自己身后：&ot;京城甲兵侍卫如云，你逃不掉了，不如随我回去……&ot;

她被倒挂在船外，宽大的褙子有些不蔽体，忽地讥笑道：&ot;官人怎么这般猴急，不知奴家姓名，便先把奴家的身子都看了去。

&ot;

言毕，她挥剑刺去，剑刃划破周舜卿肩头，鲜血汩汩流出，渗入曲领大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