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泠泱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抓出的一条条红痕，一拳打到了墙壁上，咬了咬嘴唇，披上了衣衫即刻走出了西暖阁。

大军已整顿待发，水泠泱出现在队伍中时，文武百官皆是跪地不起，更有痛哭流涕者。

水泠泱披散的长发在冷风中散开，涂血般的嘴唇微微抿起，苍白的脸上带了一点焦虑，半晌之后，他沉声问道：“林靖遥何在？”

“臣在。”

人群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回答。

那是一个极为突兀的身影，就那么迎风而立，官服作响，面上带了一点笑意，和那群看似送葬的人不同，她的脸上只是写着“珍重”

。

水泠泱略一犹豫，挤出了一丝笑意，问道：“若朕戎马上阵，一去不回，爱卿可是会感觉痛心呢？”

“吾皇驾崩，举国哀痛，臣自然也会有所感伤。”

林靖遥说出的话却是有板有眼，敬重却又疏远。

众朝臣只当这君臣之间一大清早的就开始打情骂俏了，彼此对视了一眼，不做声响。

片刻的沉默过后，水泠泱笑了笑，还未披上戎装就翻身上了战马，对林靖遥说道：“眼见着就到年末了，朕努力赶回来和你吃顿年夜饭。”

林靖遥一怔，说道：“好。”

水泠泱点了点头，绝世魅惑的妖顔上写着年轻气盛，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刀，然后高声说道：“此番出征乃是顺应天意，尔等皆是我国之栋梁，今日与朕出兵北上，乃是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好时机，是利刃还是钝斧，朕都会看在眼里的，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还是毫无作为了却一生，现下就是考验你们最好的时机。

此去，必胜！”

“必胜！”

一腔热血在怀，呐喊之声响彻云霄。

战争是残酷的，人是会麻木的。

林靖遥远远看着那些充满了斗志，尚且年轻的面孔，微微低了低头，听着号角声一响，大军浩浩荡荡北去。

都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水泠泱前脚刚走，林靖遥就有种坐拥皇权的违和感，所有政事全部砸给了她不说，就连后宫女眷们要购置的乱七杂八的清单都需要她过目然后签字。

如此过了两日，林靖遥发现为君者，的确是件苦差事。

而后又过了一日，宫里的人突然不见了林大人的踪迹，去她府上寻找也是不见其踪。

有目睹者称自南来了一支大军，正往北突而去，那林大人竟也在其列。

至于那支莫名出现在西夏土地上的大军，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路。

林大人是西夏的传说，众人再一次坚信。

沿路扎营的时候，林靖遥命人将柴火烧得更旺一些，然后看了身侧欲言又止的张骞一眼，说道：“有屁快放，憋着也不难受。”

张骞用最短的时间习惯了林靖遥突变的性格，拱了拱手，说道：“公主，臣有一事不明，此番北突和西夏及颜国起了冲突，我们隔岸观火，随时坐收渔利不是更好吗？却为何还要前来增援西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