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同他&ldo;嘘&rdo;，轻手轻脚查体，也哄慰他，&ldo;叔叔答应你，你只要乖乖配合做检查、治疗，明天，甚至今晚就能见到她。

&rdo;小孩这才息了哭闹。

然而连夜的手术过去，人还是没救过来。

原本脑子里就有血块，一摔跤，急性硬膜下出血。

下手术台还好好的，出清醒室又不行了。

大过年地乐极生悲。

家属在走廊哭得昏天黑地。

顾岐安就站得远远地，背贴墙壁，手上反复缠着领带。

从本科大四就开始训练的单结、滑结、外科结，……，练得再熟极而流，也有眼睁睁救不回人的时候。

周琎迟一步更衣出来，见状拍拍他肩膀，&ldo;别看了。

我早就麻木了。

&rdo;顾岐安直起身子，错开肩上的手，&ldo;我又做不到，还瞎承诺什么。

&rdo;&ldo;啥？&rdo;周琎没会意。

&ldo;没什么。

天都亮了，你怎么着？&rdo;某人抬臂看表，六点多一刻。

他问周琎去不去吃早饭。

&ldo;你请我就去。

&rdo;&ldo;一天到晚打秋风有没有出息？&rdo;说是这么说，也没拒绝，请就请呗。

结果周琎又反口，&ldo;算啦。

我等下还要开车去苏州接人，接婷婷爸妈来上海，&rdo;婷婷是他未婚妻，口头上的。

二人恋爱长跑也有三年许，是该提上日程了，&ldo;你有点不对劲啊，家里有的吃跑外面干嘛？&rdo;脱白大褂的人：&ldo;你管我？&rdo;&ldo;……大早上的，你吃枪药了！

&rdo;二人一路打着嘴炮到车库。

周琎忽而哪壶不开提哪壶，&ldo;人到底是个矛盾体。

不谈结婚吧，又嫌战线拉太长，不够真诚；谈了吧，又烦，车子房子聘礼一箩筐的事体。

老实说我们这种工作性质，结不结的有差嘛？还不是照样通宵站岗，完了连早饭还得在外面解决？&rdo;顾岐安冷冷地，&ldo;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rdo;&ldo;别，我说的是普遍现象，不单指你一个。

&rdo;坐进车里的人和周琎告别，等着发动机升温间，心里也在反刍。

反刍他当初入围城究竟是什么心理。

抛开所谓的歉疚、责任感，抛开为了拿结婚背书出国的私货，还有呢？好像只有，时辰到了，与其浑浑噩噩没个着落还不如趁早落定。

更何况平心而论，的确没有比梁昭更合适的女人，乃至他觉得日后也不会再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