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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也点点头。
龚遂和王吉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似乎准备得太早了。
一种不祥的感受悄悄弥漫,可是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这毕竟是小王爷多年积累的心血。”
龚遂狐疑地问,“这样毁掉真的好吗?”
“不是毁掉,只是都结束了,让它们陪着充国一起埋藏罢了。”
刘贺说。
既然刘贺坚持,且刘充国墓的大门还敞着,等待他们完成后才能关闭,所以三人都不再问话,只是默默地摧毁书简。
其实说毁掉,也不完全,刘贺不过让他们一分为二或者三,所以如果仔细拼凑,还是能还原出来。
龚遂和王吉都看得出这其中的古怪之处,边拆边读,只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而一旁的孙钟却没什么可想的,力气也大,运手如风,一卷卷拆得飞快。
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将一箱竹简变成了一箱破碎的带字竹片,如同凌乱的线索和密语。
做完这些以后,箱子就留在刘充国的墓里。
刘贺看了棺椁最后一眼,便叫来二十个人,分在左右,拉动麻绳,把沉重的墓室石门隆隆关闭,又听见门里机关石球撞击的震响,再去推门,已经纹丝不动,彻底封死。
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阴篇中)
——公元前59年·神爵三年——刘充国的事虽然悲伤,但故人相聚,终是有聊不完的话。
沧海桑田,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君臣之分,刘贺在身份上说不清高低,龚、王二人也足够年老,所以人生中第一次,三个人都能把话敞明了说。
酒越喝越少,话越说越长,刘贺有大型的青铜蒸馏酒器,又有一只上面写着“常斟满”
的酒壶,几日时间里,空了满,满了空,昏天黑地,不舍昼夜。
当然,刘贺可以不守礼制,龚遂、王吉却不敢,所以服丧时期还是滴酒不沾。
他们在侯府里的时间少,到瓜田里的时间长。
龚遂、王吉也觉得孙钟是个妙人,话不多,问题更少,对他们二人来历并不打听,只是一个劲地请他们吃瓜。
又把瓜瓤研磨成汁,和入蜂蜜,在清泉水里泡凉了再取出来喝。
三童吃瓜的玄妙故事自然也说了,又说了鸮神在本地的活动,龚遂听罢大笑,说:“你要是觉得被这个鸮神抢了故事里的名号,就改一改,说他们是三司,数量上也是对的。
三司就是司命、司中、司禄,对应天上的三台、地上的三公,也符合你说的福运。”
孙钟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多想,从此便这么说去了。
仲夏夜,瓜田旁,最好的时间是夜里。
夜凉如水,满天星斗。
刘贺问:“龚老最近还观星吗?”
龚遂笑着摇摇头,说:“老了,眼睛不好使,想观也观不成。”
“我是在龚老身边耳濡目染学的观星,就是龚老的弟子了。
弟子跨越南北,几年所见,有了一些观察和想法。
班门弄斧了,我说,老师听,看看推演得对不对。”
刘贺的话是轻的、飘的,泡在酒里,但是计算清晰,环环相扣,如果龚遂亲自做这个推演,也会得出一样的结果。
他推出了未来两次大星降临的时间、天象,推出它们关联的国运和命数,当然,命数部分都是模糊的、玄幽的、方向性的。
龚遂听得入迷,和他聊了很久,最后长吁一口气,喃喃道:“你算的没错。”
刘贺的声音里有些得意:“我把这些星象都刻在了当卢上,将来与马匹一起随葬。